在收容中,湖北青年孙志高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一个自由公民在自己的国家,因为没有携带证件被活活打死。在媒体和学界关注下,***出台废除了收容遣送制度。
深圳特区,珠海特区,进出特区将不再需要暂住证,边防通行证,只需要身份证就可以。
但每次过关的时候,孟东军都窝着一度火,这天孟东军和钟老板,卖完货。回关内进布吉检查站时。
一个肩膀上两杠的上等兵站在车门口说:
“港澳台身份证和深圳身份证的坐在车上不动,其他人员下车,步行过关检查。”
公交车上4/5的人慢腾腾的,下了车,睡梦中的钟老板也被叫醒,趔趄着下了车。
孟东军坐在那里,没有动。
上等兵过来对孟东军说:
“先生,请出示你的证件。”
孟东军掏出身份证。
上等兵扫了一眼孟东军的身份证,并没有用手接过来看,只是对孟东军说:
“请下车,步行过关。”
孟东军收起身份证,不再搭理对方。
“先生,请下车过关接受检查。”
孟东军坐在那里,淡淡的嘣出一句:
“不下。”
二等兵下去了。
一分钟以后,上来一个1-1星的少尉,在十多个旅客中,他一眼就认出了是孟东军不下车,这辆车的后面,等待过关的车已经排成了长龙,不时有愤怒的司机按一下喇叭。少尉指挥司机,暂时把车开过关,停在一边的空闲地方。
他走过来问孟东军:
“先生,你应该下车接受检查。”
孟东军直视着少尉说:
“凭什么?中国公民低人一等吗?把国家军费放在这里,就是浪费。”
少尉笑笑,下了车,一会,上来一个1-3星的上尉,应该是他们这个检查站最高指挥官,孟东军心想。
上尉过来,首先对其他人员说:“请大家都下车,坐下一趟车,谢谢大家配合!”
约十来个,港澳台及深圳人员,不情愿的下了车。
司机见孟东军一动不动地坐在车上,恼怒的说:
“大佬,下车了,这个车不走啦。”
孟东军说:
“我买票了。”
司机说:
“拿着你的票,坐我们公司的下一趟车。”
司机说完,下车也走了。
上尉看了看孟东军,一句话不说,扭头也下车走了。
孟东军在车上尴尬的坐了五六分钟,因为没有人搭理他,只好悻悻的下了车。
孟东军的不满情绪,早在他第一次到深圳的时候,就是满腔怒火。
中华人民共和国身份证,这是一个值得拥有和自豪的证件。
但是当年在深圳,这种高贵的证件,他似乎就是一张塑料片。
收容遣送制度被废除了,深圳的边防证通行证,暂住证被丢进了历史的垃圾堆。
但是在深圳,港澳台人员却始终是高人一等,任何人都可以对本国公民颐指气使。这是无法忍受的,这是不能容忍的。
孟东军当然不服气。
不管他们通报没通报这种情况。
从此以后。
是的,从此以后,孟东军坐车,再也没有下关接受过检查,除非全体人员都下车。
港澳台及深圳人员高人一等。
在孟东军这里,行不通。
孟东军不吃这一套。
孟东军下车以后,司机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上车、关门、起动,开着空车一溜烟的跑了。
孟东军找公交车的时候,钟老板走了出来,他对孟东军伸出大拇指说:
“老孟英雄,我让三次收容遣送过,看到丨警丨察和武警腿就打颤,平时躲都来不及。”
孟东军心想,你是卖假药的,我是做正当生意,也算是一个间接的纳税人,他们的吃喝也有我的钱。
孟东军苦笑着,摇摇头说:
“什么英雄?这是在自己国家,自己的土地上,被称作主人的人,就是这个待遇。”
钟老板安慰孟东军:
“人家也是执行命令,我刚才听一个当兵的跟他们当官的说,要不要把你抓下来,那个当官的发火了,说人家违反哪条法律了?你凭什么抓人家?”
钟老板接着又说:
“那个当官的对那个当兵的说,军人的职责是什么?军人的职责就是保护老百姓。”
孟东军的气消了一半,他明白,这一切,由不得这些战士,他们也是奉命行事。
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指挥。
孟东军想到这里,有些惭愧。他转身走进通关大厅,看见那个1-3星的上尉坐在那里,正温和的看着他。
孟东军走过去,面对上尉——
“上体正直,右手取捷径迅速抬起,五指并拢自然伸直,中指微接帽檐右角前约2厘米处(戴卷檐帽、无檐帽或者不戴军帽时微接太阳穴,约与眉同高),手心向下,微向外张(约20度),手腕不得弯曲,右大臂略平,与两肩略成一线,同时注视受礼者。”
一个标准的军礼敬罢,在上尉惊愕的眼神中,转身走出大厅,迅速登上一辆不知是开往哪里的公交车,离开了布吉海关。
却发现钟老板一直在他后面跟着,上车后,钟老板问他:
“孟老板,我看你这个敬礼,动作跟电视上的军人一样,咋那么标准?”
孟东军自豪的说:
“从小就在部队大院里长大,我六岁时就会行军礼啦。”
提起军人,孟东军有一种天生的亲近感,父亲给他起这个名字,也是有纪念意义的。
因为父亲从东边回到祖国。1951年2月15日当年只有16岁的父亲孟振华,是64军192师575团一营的一名战士,随着浩浩荡荡的志愿军跨过鸭绿江,参加抗美援朝战争,直到一九五三年,抗美援朝战争结束回国。
部队营房的场景,总是萦绕在孟东军的脑海,作为家属,随军家属,军人的后代,时常会听到紧急集合的哨声、号声。
营房的战士们就是平时看个电影,也是全副武装,背着打好的背包,背包绑带里夹一双解放鞋,腰里挂着手榴弹,战士们是一色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班长是五六式、也就是仿苏联的ak47冲锋枪。
嘹亮的军歌,此起彼伏:
“?连唱的好不好?”
“好!”
“再来一个,要不要!”
“要!?连来一个!?连来一个!”
然后就是那种有节奏的。
“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整齐划一的拍巴掌的鼓掌声,一个点都不会错。
钟老板问孟东军:
“想什么呢?咋一句话都不说了?”
孟东军,从历史的回忆中回到现实:
“没有,没想什么。”
钟老板对孟东军说:
“听我爷爷讲,他们小的时候,家里有上千亩地,雇的长工短工都五六十个人。天天大鱼大肉,那真是吃香的喝辣的,我们那也是辛辛苦苦攒出来的,让**党一下都给抢走了,害得我现在流落街头,靠卖假药为生。嘿嘿,嘿嘿!孟老板,你说这公平吗?”
梦到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应该也是你父亲他们那一代吧,你应该属于第三代,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
钟老板尴尬的:
“都一样,都一样。”
原来和自己身边的这位是个地主的后代,*****的时候,就是人们常说的地富反坏右,每到过年过节或其他重大节日都被集合到一起,开他们的批斗会,或者押到街上游行示众。
太有意思了。
孟东军想,自己小时候在家庭成分一栏,填写的是“贫农”。几十年以后,两个水火不相容的后代,成为好朋友。
有点意思。
孟东军想着,父亲在部队,虽然是一个很小的军官,但作为家属,也可以说是吃香的喝辣的。
钟老板呢,作为地主的后代,可能小时候,能吃饱一顿玉米面窝窝头,在当时就是很幸福的事了。
毕竟这个天下是**党的,是劳动人民的天下。
所以在有些问题上,你不可能让那些被**党镇压了的反**,地富反坏右的后代。
夸这个社会好,夸这个政府好,夸这个政党好。
毕竟你剥夺了他们富裕的生活,枪毙了他的祖辈人。
当你认为有些人说的话,是**的话,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其实是不对的,这些人并不是睁着眼说瞎话,而是从他的历史出身说的是真心话。
你让一些被政府处决过的汉奸们的后代夸他们的杀父仇人——**党好,怎么可能!
孟东军一直不服气的就是,这个天下都是父辈,他们用生命,用鲜血打下来的。我凭什么要受你们的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