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又仔细看了一下皮子，确认是地地道道的真牛皮时，就说:

“你怎么卖这么便宜呀？这都是出口的吗?”

孟东军说:

“出口剩的尾单，只有这么处理了，你也看到了。这鞋连材料和手工钱都不够。”

那人点头附和者:

“那倒是，那倒是。”他也挑了一双。

付钱的时候，孟东军说，你不再买一双？以后可是哪里都买不到、碰不着了。

那人掏的是100块钱，觉得孟东军说的有道理，等孟东军给他找钱时，他摆摆手，又挑了一双鞋拿走了。

孟东军心里盘算着，照这种速度卖，二十多双鞋，应该一上午就能卖完了。

还别说，孟东军卖到中午12点的时候。卖的只剩五双鞋了。

这让他有点为难，继续卖吧，大太阳底下晒的难受。想了想，还是要坚持，就和大多数摊贩一样，12点收了摊。找个快餐店吃饭。又找了一个遮阳的地方，把卖鞋的布铺在地下，躺在上面睡觉，准备到两点再出摊卖。

迷迷糊糊的，结果睡到3点多快4点才醒，就赶紧到市场，摆开摊子。

想着天黑以前，把这五双买完就可以了。

还算不错，摆上不到十分钟，就有人买了一双。

然后熬到晚上，天黑都再没有卖出去一双。

剩下四双鞋，想着晚上到哪能摆一下。

就坐车到布吉街，虽然是晚上了，却发现没有一个摆卖的，就证明城管还是管的很厉害，孟东军也不想冒这个险。

车到布吉街，新一佳超市门前的过街天桥时，孟东军发现天桥上很多小贩的灯亮着，看来小贩们都在这里摆卖。

孟东军下车，上了天桥。

天桥两边摊贩摆满了货物，就是一些小百货，玩具。一些卖手机套的，孟东军找不到地方。其实他也没有打算在上面卖，毕竟是只剩四双鞋了。

鞋码子也有些偏大，这时候一个戴大盖帽的保安，在桥上挨个跟人们收钱，孟东军看到每人交了十块钱，桥上摆摊的基本上都要给他交钱。

孟东军问旁边一个小贩:

“他是干啥的？哪里的保安？”

小贩说:

“商场里面的。”

孟东军的声音故意说的很大，就是为了让那个保安听到:

“他这是敲诈勒索，报警啊，报警抓这个王八蛋。”

保安应该是听到孟东军的说话声，朝这边看了一眼，有些迟疑，便不再收费，朝桥头走去，下天桥走啦。

这个小贩对孟东军说:

“开始他上来收大家每人20元，有人不交钱，还被他打了。”

孟东军说:

“你们应该打110报警抓他呀。”

这个小贩说:

“没有人报警，怕报警以后这里就再摆不成了。还算可以吧，过去城管经常上这个天桥来查。给这个保安交过钱以后，城管也不上来了，其实挺好的。”

孟东军不再说什么，看来保安收的钱，也不是进他一个人的口袋，他的钱应该是跟城管的某个人一起瓜分的。

孟东军这样想着。

算了，大家都不容易。

假如保安不收钱，这些人都摆不了，卖不了，这些小商小贩生活更是没有着落。

布吉街新一佳超市，给孟东军的印象还是很深的。在这里租房住的时候，到晚上8点多钟，很多活鱼，也就是还在动弹的活鱼他们当死鱼卖，把这些活鱼扔到冰堆上，买两块钱一斤，每当这个时候，孟东军都会去买鱼。

有时候，卖鱼的老板会提前声明，只卖鱼不管宰杀。

当然，如果闲着，没有其他人买，鱼老板还是会帮你宰杀的。

孟东军便上了超市。

卖鱼的在二楼。鱼池边案子上的冰堆上，有两条鲤鱼还微微动着，鱼是放在死鱼的冰堆里，也就是说，两块钱一斤，孟东军跟鱼老板指了一下这两条鱼。两条鱼称了将近三斤，不到六块钱。

对鲤鱼的烹调，孟东军一直用老家的做法。就是葱姜蒜，锅底放油，把鱼先稍微煎一下，然后倒上水开始炖，小火炖一个小时以后开吃。

今天买的三斤鱼，一般要吃两顿。

晚上把鱼做好以后，吃一顿，剩下的一半鱼用火烧开，放到第二天早上再吃。

孟东军是北方人，但他一直喜欢南方人做的鱼。

在老家的时候，有个从小玩大的朋友。他老婆是上海人，孟东军吃他老婆做的菜，感觉特别好吃，她有一句话:

“咸鱼淡肉。”就是说她做的鱼，放的盐重一点，她做肉的时候，又比较淡。

淡肉孟东军没有学会，但是咸鱼他倒是记得清楚，做鱼的时候，总是把盐放的比较重，这样吃起来，确实香，盐的摄取量，应该是严重超标了。由于鱼放的盐多，无形中对鱼起了防腐作用，第二天早上吃的时候，鱼基本上都没有坏过。

“下车了，下车了，下车过关检查。”

孟东军坐在回市区的公交车上，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车到了布吉海关检查站。

一个满脸稚气的肩扛两杠的上等兵，站在车门口，对车里的人员说:

“持有外国护照，有港澳台身份证和深圳特区身份证的。留在车上，其他人下车，走人行通道，接受检查。”

孟东军和车上4/5的人，下了车步行到隔壁的大厅，过人行通道接受检查。

检查其实很简单，就是一个闸口，武警坐在那里，接过你的身份证和你的边防通行证，或者暂住证，武警把你身份证上照片和你本人比对一下。

更多的是例行公事。

每次过关，孟东军都感到是一种煎熬，一种屈辱感，这是在自己的国家，自己的国度上，被人分成三六九等。

检查完身份信息，快速通过闸口，在关内的广场上，找到自己坐的车，有时候动作慢了，车就开走了。

有些初来深圳的人，记不住自己的车，坐到其他车上的情况也有发生。

所以深圳的公交车，不是一个公司车队的，不是一条路线上的，车的外表涂的颜色都是不一样的，甚至是很明显的。可能就是为了过关，让人们好找车设计的吧。

孟东军坐在车上，回到赤尾。

把买的鱼煎上，吃完晚饭，想着老细的嘱托，到罗湖的天虹商场附近，看有没有地方可以租。孟东军就早早的睡下。

“哐哐哐哐哐哐哐哐!”一阵近乎砸们的敲门声，把孟东军惊醒。

他的心砰，砰砰的跳着。

大气也不敢出。

只听外面说:

“派出所的，开门检查。”

接着又是“哐哐哐哐哐哐!”的敲门声。

孟东军说了句:

“等着。”

就下去打开门。

门打开以后，看到一个丨警丨察，带着三个保安，他们进了房间。

他们毫无顾忌的在房间上下左右。甚至床上扫视着。

丨警丨察问孟东军:

“你的证件呢？”

孟东军掏出身份证和边防通行证。

丨警丨察看了以后说:

“暂住证呢？”

孟东军说:

“还没有办。”

丨警丨察把身份证和边防通行证还给孟东军说:“跟我们走吧。”

其他房间的租客，陆陆续续的被叫出来，保安还真不少，有七八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