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的每一栋楼他都会进去查探一次，从一楼徒步爬上二十楼，这几乎成了他这几天的日常工作，他要寻找蝰蛇可能给他留在这里的信息。

刚刚检查了二号楼，周海波来到了三号楼的门口，他没有立即进楼，而是回过头朝不远处的四号楼看了一眼。

四号楼位于小区中间的位置，那边视野开阔，能够看到附近几栋楼的情况，周海波知道张云清如果有安排，可能就会让人躲在四号楼里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就像前几天那样。

从周海波的内心来说，他并不介意张云清把他当鱼饵来钓鱼，只要能够引蝰蛇上钩他甚至愿意献出他的生命，然而最让他接受不了的是行动已经开始几天了，蝰蛇那边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昨晚张云清让他再等几天时间，可周海波一分一秒都等不下去了，既然警方不愿意他完全暴露行踪，周海波决定自己来，这也是他昨晚打昏几个特警队员离开的原因。

另外周海波心里也清楚，他不愿意离开天枫市，警方也就不会失去对他的监控，他只是想用昨晚的那次逃离向张云清表明自己的态度，他希望将原计划继续进行下去，这是他的意愿、谁也拦不住！

想到这里，周海波那刚毅的脸上又流露出了几分复杂的情绪，昨晚离开安全屋后他都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天下之大竟找不到一个容身之处，如果不是从特警队员身上摸走了几百块钱让他去一个小旅馆住了一晚上，他昨晚甚至只能露宿街头。

另外就算让他再一次回到了这里他又能做什么？主动权一直都掌握在蝰蛇的手上，他还是只能重复和昨天一样的工作，把自己当成是一块砧板上的五花肉等待屠夫的临幸。

“这或许就是我这样一个没有未来的人的悲哀之处吧。”周海波自嘲地笑了笑，又在心里说道，“对不起了云清、雷军，今天是除夕佳节，我本不应该在这时给你们添麻烦，应该留一些私人的时间给你们，让你们可以好好陪陪家人和朋友。

但我等了那么多年，眼看着机会就在眼前，我不想错过。对于蝰蛇而言，这也是他与我决战的最好时机吧。这一次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周海波的眼底飞速地闪过了一道寒光，他扭过头快步地走进了三号楼中。

“这混蛋没发现我们吧？”

“他没有发现我们，但他知道我们可能会藏在这附近，这边视野开阔方便我们对他进行监视。”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不抓人吗？”雷军接着问道。

“把人带回去又能怎样？”张云清缓缓地摇了摇头，“这一次老周已经下定决心要完全暴露自己的行踪，我们也只能像前几天那样在暗中监视了。等着吧，如果有情况他可能会把人引到安全屋去的，安全屋那边我们已经安排好了，随时可以动手抓人。”

“你确定这家伙不会擅自行动？”

“那就得看发生的情况有多严重了。如果能够和蝰蛇正面交锋，老周断然不会再考虑我们的想法，他会直接出手与蝰蛇拼个你死我活。

但如果出现的只是赵琳，老周应该会按照我们原来的计划把赵琳带去安全屋。因为他知道只有我们才能帮助他从赵琳的身上打开突破口找到对抓捕蝰蛇有价值的线索。

怕就怕蝰蛇今天还是不会行动，到头来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过我昨天仔细地梳理了一下案情，发现我们之前的分析并没有问题，蝰蛇势必会在这几天之内行动，只是无法确定是不是今天。这次不比抓捕李刚那次，我们要更有耐心一点。”张云清平静地说道。

“没问题就好，就怕行动出问题要推翻重来。”雷军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容。张云清也是含笑点了点头，让大伙沉住气耐心等待，同时也做好行动准备。

此时周海波已经来到了三号楼的二楼上。三号楼的二楼比起其他单元的二楼有特别之处，这里曾经有工人住过。

有一些工地条件不好，不能为工人夫妻提供单独的房间，还有一些工人在乎自己的隐私或者有自己的生活习惯不愿意和其他工人挤在一个房子里，他们就会住进他们刚刚修好的房子里生活，一直到工程结束。

周海波身处的三号楼二楼的一套房子就是这种情况。

这是二楼一套房子的主卧，周海波的面前有一张简易的木板床，是由一块长方形的千层板和下面垫着的十几块砖头组成的。

在床的旁边堆放着一些工人离开时没有带走的生活用品，包括吃饭用的餐具和做饭的铁锅、一个塑料桶和一个铁瓷盆。

在木板床右手边的角落里整齐地摆放着十几个空的啤酒瓶子，窗口边挂着的那块碎花布是工人制作的窗帘……

这简简单单的东西就组成了一个简简单单的家，刘禹锡要是住在这里估计也是泪流满面，更说不出“斯是陋室、惟吾德馨”的话来，这个家看上去实在有些寒酸。

早在第一次来这里时周海波就判断这里住过一对民工夫妻，他还检查过房里的东西，包括房间里的一些生活垃圾，却并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今天过来他发现房间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也只是随意翻动几下就去了隔壁的房间。

隔壁的这个房间是这套房子的次卧。在这个几十平米的房间里有一个很大的窗口，窗口没有安装任何东西，透过这个窗口能看到对面五号楼二楼的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很干净也很脏，说它干净是因为房间里什么东西也没有，说它脏是因为房间的一个角落里有一块人类的粪便，大便已经干硬了，没有一点臭味散发出来，在大便的旁边是几张用过的卫生纸。

周海波平静地扫视了整个房间一眼，刚要转身离开，不知想到了什么又走到大便旁边将几张卫生纸逐一拾起查看。平时没人会注意这种肮脏的东西，周海波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然而他却在最后一张卫生纸上看到了几个黑色的小字————“四楼b座”。

四楼b座？指的是三号楼的四楼b座还是其他楼的？这几个字会是蝰蛇留下的提示吗？

周海波的心在剧烈跳动了几十秒后渐渐平静下来，有很多的疑问在他脑海中盘旋，他没有立即按照纸巾上的提示上楼，而是在心里尝试着解答一些随之而来的问题。

“工地上随处大小便的事情很常见，从粪便的颜色和状态来看这应该是工人离开前留下的，时间大概在两个星期以前。

粪便中可能含有红血球和白血球，再加上一些医学化验例如细菌敏感实验，潜血实验等等就可能查出粪便的主人是否有疾病，蝰蛇是不会留下这种对他不利的信息的。

那么这块粪便不出意外是那对工人夫妇其中一人留下的，他当时很急，没有去旁边那个还没修好的厕所，就在墙角方便了。这方面没有任何问题。那么这张纸巾又是什么时候留下的呢？

这张纸巾是丢在粪便上的，上面却没有像其他两张纸巾那样沾染到人的排泄物，这说明这张卫生纸被人丢在这里时粪便已经干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