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云清和慕晚晴走进病房时田兰的思绪似乎才回到现实,她挣扎着想要从病床上坐起来,或许是动作过大扯动了伤口,田兰疼的嘴唇发抖。张云清二人见状立即上前将她扶好,让她不要激动躺着慢慢说。
“张警官,我要谢谢你,你可能救了我一命。”田兰的声音不大,却显得有些激动,说这话时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张云清和慕晚晴都能感受到她言语中透出来的感激之情。
什么叫可能救了她一命,为什么要用可能两个字?慕晚晴下意识地看了张云清一眼,压下心底的疑惑说道:“田兰你别激动,你要见的张警官也到了,有什么话你慢慢说,把昨天的事发经过都给我们说清楚。”说完掏出随身携带的纸笔准备记录。
田兰迎着张云清二人关切的目光,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昨天离开警局后我的心情不是很好,想起琳琳的事还有你说的那些话只感觉又委屈又难受,就想好好睡一觉。
因为怕父母念叨问我干什么去了,我就回了自己租房子的地方,只在到家时给父母打了一通电话……回屋之后我进卧室放了东西,想去厨房做点吃的,刚回到客厅突然一个身影冲到我身前,我就感觉肚子一疼,还没来得及叫出口那人就捂住了我的嘴巴……”
“从伤口上看凶手的确是正面袭击的田兰。凶手右手持刀在田兰的腹部刺了两刀。”慕晚晴暗道一声,打断了田兰的话,“你看清楚袭击你的人长什么样子了吗?”
“没看见……他的速度特别快,我都还没反映过来就没了意识。但我知道对方是个男的,他的力气很大,手臂很粗壮,在袭击我之后就窜到了我的身后捂住了我的嘴,跟着我就没了意识。”田兰含着泪解释道。
“行,你接着说。”
“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醒来的,醒来后我发现我的嘴上粘了胶布,眼睛也被眼罩蒙上,我的身体被绳子绑在一根板凳上。那是个很暗的地方,只有微弱的光透过眼罩传进我的眼睛里。我知道我被绑架了……我很害怕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我不知道凶手会对我怎么样,只能一直假装昏迷……
我的肚子很疼,疼得我好几次差点又昏过去,我只能强忍着坐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我周围有人活动的声音,没一会儿又安静了下来。”田兰说着说着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仿佛在回忆、在感受她当时的经历。
“田兰的双臂、手腕和双腿都有被人捆绑过的痕迹。”慕晚晴一边记录一边想。
张云清听到现在也没有发现田兰身上的问题,她的供词也符合特定情境下受害者的反应,人在失去视觉的时候自然会用通过声音、身体和气味等等方面来感受周围的情况。
不过田兰的供词来还是有两个地方让张云清感觉怪怪的,第一,田兰在讲述时使用了大量的程度副词,连续出现的“很”字加强了听众的代入感。力气很大、手臂很粗、地方很暗、我很害怕、我的肚子很疼,这些短句都表示出了强调的语气,反而让人感觉田兰不太自信。
第二,田兰有一句话是说“疼得我好几次差点又昏过去”,通常这样的句式出现是用于旁观者对当事人状态的形容,田兰用在这里来形容自己当时疼痛的程度虽然没有太的问题,但总让张云清感觉怪怪的。你说你自己快疼昏了,你知道什么样的疼痛程度你会昏吗?
不过单凭这两点并不能说明田兰说谎,如今田兰是以受害者的身份对他们讲述案情,张云清也不能把田兰代入他的那些推想中去,侧写师查案最忌讳先入为主。退一万步,就算田兰有问题,也得先听听她要借着她的供词告诉他们什么吧。
“然后呢?”
“然后我就听见那人放了一个电台节目,女主播说了一个故事,我越听越觉得像我和琳琳的故事。”田兰眼含热泪看着张云清,“张警官,你是让人放的那个节目吗?我感觉就是你做的,还点了一首琳琳最爱的歌。是你对吗?如果是你,就是你救了我的命。”
田兰的话听得张云清心惊肉跳,他之前让刘思媛帮这个忙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的行为,如果田兰真是赵琳掳走的,如果赵琳能听到刘思媛的节目,他希望能利用田兰与赵琳的感情让赵琳放田兰一马。暂且不说这件事发生的概率有多大,也不管田兰有没有说谎,凶手方面的确是听到了刘思媛的节目。这只能说明弑影一直对他和他身边的人有所关注。
这很可怕!
仔细想想弑影关注张云清、关注刘思媛和她的电台也不是没有道理。一来像弑影这样的人如果连自己的对手都不了解清楚又怎能逍遥法外这么多年,他绝对不会打没把握的仗,这一点看他这些年对周海波的态度就知道了;
二来,周海波一直在刘思媛的店里打工,周海波的身边有李刚,李刚的身边又有李承辉,刘思媛当初又和李承辉是电视台的同事,就算弑影以前不知道李承辉的存在,李承辉案也侦破多日,他必然是知道的。
因此,有很多因数都会让弑影关注到刘思媛,他一直收听刘思媛的电台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想到这里张云清也释然了,只是替刘思媛和那两个独自在外追查周海波的女孩暗暗捏一把汗。别看现在林芳和李菲菲只是在调查周海波,谁也不知道弑影那条毒蛇会不会把心思放在她俩身上。
压下心头的焦虑和担心,张云清强自在嘴角挤出一丝笑容说道:“电台的事情是我做的,我只是想着如果绑架你的人是赵琳,希望她能念旧情放了你。怎么在你身边活动的那个人是赵琳吗?否则你怎么会觉得是因为这个电台节目救了你的命呢?你看到她了吗?”
“我不知道是不是她,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个人在听了电台节目后好像很生气,他摔了很多东西在地上。我当时吓坏了,再也装不下去了,我就喊琳琳的名字,问他是不是她,我就哀求他放了我。他也不理我,就是摔东西,好多玻璃做的东西都被他打碎了……”田兰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
张云清与慕晚晴对视了一眼,也不再给田兰施加压力,只等田兰的情绪稍稍平复后才道:“之后呢?”
“之后我就听见开门的声音,好像有人走了进来。他们两个好像在门口说了几句,我也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跟着就有人走到我面前,说这次放我一马让我给张云清张警官带句话。”
“让你给我带话的是刚才摔东西的那个人吗?”
“他让你给张云清带什么话?”
两个不同的问题同时从张云清与慕晚晴的嘴里问了出来,慕晚晴扭头看了张云清一眼说道:“先回答他的问题吧。让你给他带话的是刚才摔东西的那个人吗?”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确定跟我说话的是个男人,他的声音很低沉,我当时脑子很乱根本没注意其他的。当听到他说要放我走的时候,我都想要给他跪下磕头了。”
慕晚晴听到这里仿佛能够想象到当时的情景,是啊,当绑架你的歹徒说要放你走的时候,那种喜悦、那种感激就像受到上天的恩赐一般。只要对方答应放你走,你恐怕什么事都会答应他。慕晚晴也难得流露出她小女人的一面,伸手握住了田兰那满是泪水的双手,她同情田兰的遭遇,也对田兰能逃出魔掌而感到开心。
“他让你给我说什么?”张云清淡淡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