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兰轻轻点头，迅速在脑中组织好语言，一边回忆一边说道：“我跟琳琳念小学的时候就认识了，虽然不在同一个班上，因为两家住得很近，就经常一起上学、放学……”

张云清听着田兰的描述，一边思考一边观察，他注意到田兰的两只小手在讲述时捏起了拳头，眼下都快捏出汗水来了。

“中学的时候我跟琳琳也在同一所中学念书，高中文理科分班后我和她如愿分到了一个班上成为了同学。琳琳的学习成绩很好，是班上的英语课代表，不过她的性格非常内向，虽然长得很漂亮，但身边没什么朋友，我算是她为数不多的好朋友之一。”

张云清看准时机，用一种质疑的语气说道：“你和赵琳真的是最好的朋友？不见得吧。”说完还轻笑了两声。

张云清的态度和说话的语气似是刺激到了田兰，田兰不满道：“张警官，我不明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和琳琳的朋友关系还有必要骗人吗？”

“我没说你骗人，只是觉得你对不起‘朋友’这两个字。”张云清的嘴角挑起一丝冷笑，“朋友是在你孤立无援，选择无条件支持你的那个人；朋友是在你彷徨无阻，愿意陪你度过难关为你排忧解难的那个人；朋友是在你人生得意真心为你高兴的那个人……

如果按你和赵琳的关系，说成是发小也不为过，可是你为你最好的朋友赵琳做过什么？你知道赵琳失踪后，赵琳的父母过着怎样的生活吗？他们变卖房产满世界的寻找自己的女儿，他们在街上贴满了寻人启事，一听说哪里有和赵琳长得相像的女孩就不远万里过去调查。

在他们现在租住的房子里还为赵琳保留着一间房，就希望他们的女儿有一天能重新回到他们的身边……

你可曾想过现在的赵琳是怎样的情况，她是死了还是活着，如果她还活着她又过着怎样的生活？是被人贩子卖到偏远地区给别人做媳妇，还是被不法分子控制着做小姐？你说你和她是朋友，你可曾为你的朋友做过什么？你关心过她的死活吗？关心过……”

平心而论张云清的语气并不重，也毫无煽情的成分，但听在田兰的耳朵里就像有无数根针扎在她的心坎上，田兰的眼中很快就冒出了泪花:“张警官，你别说了……我求求你别说了……”最后更是用双手捂住脸颊痛哭不止。

张云清似乎没有放过田兰的意思，仍旧不依不饶地说道：“难道我有说错吗？赵琳失踪了七年生死不明，她的家庭也因此变得支离破碎。

而你呢，考上了理想中的大学，平平安安的毕业了参加了工作、生活稳定衣食无忧。你可曾想过在很多年以前有一个女孩是你最好的朋友，你们一起上学、放学，一起做功课、一起玩耍。

她成绩好经常辅导你的功课，你有不顺心的事情经常跟她发泄，有开心的事情你们一起分享。而你扪心自问又为她做过什么，你所谓的朋友关系听起来是多么的脆弱，多么的可笑……”

“别说了，我求求你，能不能别说了……”田兰已然哭成了泪人。哪怕张云清良心发现闭上了嘴巴，田兰也没有停止她的哭泣，那伤心的样子看得张昊也有些动容。

张昊与张云清对视了一眼，低声道：“会不会过了一点？”询问才刚刚开始就把受访者的情绪弄崩溃了，接下来的工作都无法展开了，只能等田兰的情绪平复之后才能继续了。

张昊也终于明白张云清刚跟田兰见面时为什么是那样的态度了，他要为这次谈话奠定一个基调，他的冷淡、他的嘲弄都是为了刺激田兰，要让田兰对他们彻底的敞开心扉。

“要说狠还是云清哥狠啊，听他说话就知道，话里面好多的排比句，即便他没有加重语气，那累积起来的气势也是不凡。试问田兰那脆弱的心灵又怎能经受得起这样的冲击……田兰一直认为自己是赵琳最好的朋友，云清哥则说她不配做田兰的朋友，田兰被打击得够呛啊……”

张云清也知道他用这样的方式来刺激田兰对一个女孩来说未免有些残忍，但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早在几天前张云清就分析过赵琳失踪前的情况，认为当年只有赵琳最亲近的人才能知道当时的一些情况。他从赵琳父母那边没有问出什么，也只能从赵琳同学、朋友这边入手了。

其实张云清也不知道田兰当年有没有对警方隐瞒什么事情，但今天见到田兰后他发现这个女孩有很重的心事，在讲述她跟赵琳的情况时也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田兰那攥紧拳头的行为其实有两层意思，一是在控制自己的言行，而在她的内心却是有一种不吐不快的冲动，她焦虑、矛盾，张云清选择在这个时候给她添一把火就是要彻底击碎她的心理防线。

听田兰哭得伤心，张云清也于心不忍，便从兜里掏出了一包纸巾递给身旁的张昊，这个时候让张昊出面安慰田兰似乎更合适一些，既然已经唱了白脸，就不适合假惺惺的更换红脸了。

哪知道田兰并没有伸手去接张昊递到她身前的纸巾，而是抬起她那满脸泪痕的脸颊，用一种坚定的目光看着张云清，沉声说道：“当年李辰经常对琳琳性骚扰！”

“你说什么！”张昊差点没从沙发上跳起来，田兰给出的这个答案虽然听着有点狗血，虽然他们之前开分析会时也推测过，但此时从田兰嘴里说出来还是让张昊有些震惊。

张云清的脸上则是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他知道他们距离真相又近了一步：“说说吧，怎么回事。”

田兰一点也不顾及自己的形象，抬起右手用袖管擦掉脸上的泪水，跟着便对张云清说道：“其实你们的人昨天联系到我父母时我就知道你们想找我问什么了。

我也不傻，一件过去了七年的失踪案你们也没必要这么劳师动众的重新调查，除非是发生了新的情况或是找到了可以重新立案侦查的证据。我知道这件事一定和当年的事情脱不开关系，再加上我前几天在报纸上看到了陈楠遇害的消息，我也想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我……”

“你在害怕？你害怕你也像陈楠那样死得不明不白的。与此同时，那件事在你心里积压了很多年，你想说却又不敢说。如果不是我的话刺激到了你，你也没勇气说出口。”

“我……”田兰吞吞吐吐一小会儿，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张云清的话，“我的确有些害怕，但这不是唯一的原因。你刚才的话让我很愧疚，我想我应该把那件事情告诉你们，那或许能帮到琳琳。”

张云清闻言轻轻点头，也不做出什么回应，只等着田兰往下说。田兰应该是明白了张云清的意思，开始对张云清二人讲述当年的事情。

“我和琳琳念的是文科，李辰是我们的数学老师。琳琳的各科成绩在全年级都是名列前茅，唯独数学成绩一般。那时候李辰经常借着帮琳琳辅导的借口单独找琳琳见面，对琳琳进行性骚扰。就算学校放假也没有放过琳琳的意思，常把她叫到他在学校的员工宿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