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恨今夜苦短,切盼次夜重来。蒲松龄所描写的洞房花烛可与“金榜题名时”相提并论,稳居人生四大乐事之王牌地位。
又喜又羞,又喜又羞,冤家和俺睡一头。轻轻舒下手,解开俺的鸳鸯扣。委实害羞;委实害羞,事到其间不自由。勉强脱衣裳,半推还半就。一头睡着不肯闲。摸了头来又摸脚,百样方法鬼混人,轻轻把我腮来咬,俺的手儿只一松,裤带早又解开了。
把俺温存,把俺温存,灯下看着十分真。搂定奴身,搂定奴身,低声不住叫亲亲。他只叫一声,我就麻一阵。浑身衣服脱个净,两手搂定没点缝儿,腿压腰来手搂脖,就有力气也难挣。
搂一搂,叫一声,不觉连我也动兴。不惯交情,不惯交情,心窝里不住乱扑登。十分受熬煎,只是强扎挣。汗湿酥胸,汗湿酥胸,相依相抱诉衷情,低声央及他,你且轻轻动。
如此诱人、销魂的新婚之夜,怎不叫人生死相随浮想连连,怎不叫人前仆后继跳入婚姻的“火坑”。
孟有田觉得自己是最幸运的,因为后世还有几人在甜蜜蜜期待新婚初夜的那一刻?一个个性急得早早就行了“好事”,哪还有什么新婚初夜?哪还有什么新婚蜜意?哪还有什么期待与惊喜?婚礼要周全,要排场,要热闹,更要虚荣,却只是纯粹的秀场和表演,忙碌之后是疲累,洞房还是洞房,只是没有了花烛,新人也早已是旧人,完全没有那份对新人的新鲜与刺激。
推开房门,孟有田深深呼吸着带着破晓时寒意的空气,孤远的天际,一颗巨大的最后的星星正凝视着他。
阿秀出来抱烧柴,冲着自己的男人嫣然一笑,进了屋,不大一会儿工夫,给孟有田端出盆洗脸水,将毛巾搭在孟有田肩上,又进屋忙活去了。
她是幸福的,浑身上下都看得出来,脸上带笑,脚步轻盈。她有了男人,有了依靠,以后还会有可爱的娃娃。这是一辈子的事情,她的男人便是她的福气,是她的将来。她是满足的,虽然忙一些,累一些,可这种忙碌和劳累并不使她感到厌烦。她是有主儿的人了,有人跟她说知心话儿,有人疼她爱她,照顾她,保护她。晚上贴着男人宽厚的胸膛,被有力的臂膀搂抱着,身上有多么累,也就松快了,心里有什么抱屈的事儿,也就痛快了。
孟有田也是满足的,他有了妻子和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他劳累,他烦心,可当躺在炕上,他的手轻轻抚摸着身边的妻子,听着女人轻轻的话语。他紧绷的身心能放松下来,知道原来在天地之间,还有如此可爱的声调和欢喜温柔的眼色。
这时候的女人真好,勤俭、贤惠、温柔、善良,具有了东方女性的所有传统美德。但孟有田不是个大男子主义者,他比这个时候的男人更懂得珍惜和呵护,而不是利用女人的顺从和贤淑。
有老娘,又有了妻子,或许以后还会有孩子,这丝丝缕缕的牵连,正在转化成保卫她们的责任。这种责任,是面对恐惧的时候,也无法放弃的责任。
男人的勇气不在于能爬多高,不在于能有多么不怕死,有多么好勇斗狠。而是在面对恐惧时依然肩负责任不言放弃。恐惧谁都有,而当责任感大于恐惧时,人就会无所畏惧的直面所有威胁,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一个勇士!
所以,当鬼子的扫荡日益逼近时,当需要他挺身出来战斗时,他握紧了枪,用比以往更勇敢,更凶猛的态度去与一切安乐美好的破坏者——鬼子去厮杀。
灰暗的云块,缓缓地从南向北移动,阳光暗淡,一小块一小块好象是在沉思的冷冷的晴空,不时从云缝里向下窥视。大地沉浸在泥泞和潮湿的空气里,雨后的深秋给人们一种荒凉寥落的感觉。
孟有田收拾了刚送走亲人的难舍心情,以全部的心智和精力投入到迎击鬼子的准备当中。这次的准备比上次更充分,道沟深了,地雷多了,地道改进了,人员的经验丰富了,而且中国的老天也在帮着他们。
中国人常说“天意”,就象外国人常说“上帝”一样,当巧合无法解释时,都会被冠以“天意”来应付。甚至连贫穷、富贵、刮风、下雨等等,都会被老百姓称之为天意。天意不可违抗,就象上帝掷骰子,你不可能知道是几点。
但冥冥之中,总有只神秘的手在拔弄着人世间的一切,难道说,凡事都在神的掌握之中,没有一件是偶然的。连绵三天的秋雨,使道路变得潮湿,野地变得泥泞,鬼子的行动必将受到影响。
扫荡边区的鬼子兵分两路,一路日军从邢台出动,将目标指向县城,另一路日军则从邯郸出发,以期形成两面夹击之势。
又是一个大队左右的兵力,鬼子还真是嚣狂,而且此次还算上伪军,真实实力比上一次要弱一些。尽管如此,孟有田也知道凭八路军的力量,想要聚歼这股鬼子,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上次打的也不是全歼,而是趁着鬼子粮弹匮乏,疲惫后退之时,消灭了鬼子的尾巴而已。如果没有地道的奇袭,退守十里村的鬼子很有可能坚持到天亮,那时候八路军也只能撤围后退了。
后世电影电视剧中把日本鬼子打得落花流水,只是一种美好的想象,或是过分的意淫。一寸江山一寸血,才能真正诠释那场付出巨大牺牲的民族解放战争。中国人在战斗中往往是以一比三,一比五,一比十的比例与日本鬼子死磕,呈现在孟有田面前的只有悲壮和惨烈。
正因为如此,与鬼子面对面的pk,孟有田连想都没想过。以智取胜,以巧制敌,这才是他的优势所在。而对鬼子来说,倒在阴损毒辣的陷阱下,死在看不见的敌人手里,更会打击他们的士气,增加他们的恐惧吧?
一道烟柱从远方升了起来,狼烟报警,鬼子要来了。孟有田冷冷一笑,举起望远镜瞭望。收割后的田野寂静无声,一片凄凉。在这个充满肃杀之气的季节,这片熟悉而亲近的土地马上就会成为侵略者的坟墓。
大道上空空荡荡的,人、车辆、骡马都绝了迹,只有那道边的树木无奈地迎接着侵略者的到来。风中,枯枝残叶摇曳着,发出唏嘘的叹息。
如果从高空鸟瞰,可以看见黄色行军队伍象两条丑陋的毒蛇,蜿蜒着向前行进。日本鬼子穿着黄军服,戴着微微隆起的令人恶心的黄军帽,背着赤红色的牛皮背包,扛着三八大盖和歪把子机枪,咔嚓咔嚓地走着。
在行军的队列前面的伸翼,鬼子的侦骑来回侦察巡视。走在前面的侦骑和鬼子大队拉开了足有五百多米的距离,担任着尖兵的任务。
“啪勾!”突如其来的一声枪响,打破了寂静,一个鬼子侦骑栽下了马背。
“敌袭!”随着示警,几个鬼子侦骑将身子压低,一边操纵着马匹,一边寻找着袭击者。
“啪勾!”又是一声清脆的枪响,一匹战马惨嘶着倒在了地上。
“那边的!”鬼子判断出了枪响的地方,远处的树林,只是这个距离实在是有些令人吃惊。鬼子侦骑将身体更紧地贴在马背上,催动马匹向着树林猛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