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底的小本本上记录下第二个嫌疑人后,周南沧桑的发现对面的马良书记又开始了拓展新地图。
“后面这栋我之前就说过,是我大儿子马俊的住处,他刚结婚分家出去,虽说和老太太关系也不对付,但时间还短,算不上啥矛盾,但东北角这个就不一样了。”
马良指着老太太房后,儿子家隔壁道,“这家户主叫杨美芹,本村人,老公倒插门的,性格那也是相当强势,也就是比李秀兰晚生了三十来年,不然能合称咱里王村双煞了。”
“平日里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儿我就不细说了,两家最大的矛盾出在田地分界上,说起来也是我们工作没到位,两家的界碑年久丢失一直没重新填上,导致中间有一米左右的地域归属一直不定。”
“为了这一米的距离,两人掐吧了得有三十年了吧,反正只要得闲,李老太太就会去镇里上丨访丨。”
“调解、裁定、复议、诉讼,来回轮了好几圈也没能解决,谁也不服谁,”马良哭笑不得的打趣道,“这些年市里镇里领导换了一批又一批,可上丨访丨的李秀兰从来没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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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南听的脑袋都大了。
谁说刑事案件最复杂的?其实只要按部就班的依照事实摸清头绪,总有查清楚的一天,可这基层工作才是真正的千头万绪且没边没界。
不管怎么说,分田这种事情都算得上大事,积怨数十年,两家矛盾同样不可调和,于是周南又在心里的小本本上记下第三个嫌犯。
然,三户过后,马良的地图拓展貌似才展开了一个角,紧接着,他以李老太太为圆心,一圈一圈向外拓展了开去。
眼瞅着从天光大亮到日薄西山,再到漆黑一片。
周南,“.”。
好嘛,“八卦”听了一圈下来,整个村里似乎就没有李老太太不敢“战斗”的人家。也难为她出事后,还有那么些人肯热心帮忙了。
心累,以后这类工作还是要留给擅长的人,比方说老左就非常适合,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默默回顾了下,恭喜周队长,喜提嫌疑人里王村民83户。
差点过村户半数,李老太太这辈子数十年的“战绩”可以算得上彪炳了。
当然,要说到嫌疑人,其实远没那么夸张,把一些远的,鸡毛蒜皮的刨去后,最有嫌疑的人选主要还是集中杨家三姐妹和周边的那么几户身上。而且也只有这些人进入李老太的房子,不会太过引人注目。
妥。
收获颇丰。啊不是,是巨丰。
从村委会出来,周南朝王所伸出了手,“这次可真是麻烦你了老哥,等案子有眉目了我一定做东。”
真心话,如果没王所在场,他自己来马书记肯定也会配合,但程度嘛.就不好说,可以肯定的是绝不会从天亮说到天黑,虽然其中大部分是无用功吧,可谁知道有没有关键线索隐藏在这些无用功中呢?
王所哈哈一乐回握道,“传说在你这‘命案不过夜’,那我这顿饭岂不是马上就有望了?”
啥玩意?命案不过夜?这又是谁传出的幺蛾子!妥妥的搞事情啊!
“不信谣不传谣,”周南打趣了句,“我这又不是能掐会算,普通人一个,也得等着法医中心那边的结果才能确定案件性质不是?”
没错,这案子不但接地气,查起来的手段也非常常规。说过多次了,实践中哪那么多“机缘巧合”“灵机一动”,这才是大多数案件的正确打开方式。
王所也不知信没信,不过他能不能等到周南做东暂且未知,但周南却先一步在东郊派出所食堂成功蹭到一顿伙食。
“您食堂这厨师得是这个,”周南又夹了一筷子宫保鸡丁,左手不忘比了个大拇指。别的不提,这鸡肉竟半点不柴,吃起来顺滑爽口,必须赞一个。
这一下“马屁”居然拍的十分到位,王所不无得意道,“我们东郊所由于客观条件限制,每年优秀很难评得上,但这大厨可是在全市公丨安丨系统厨师比赛中拿过优胜奖的。”
啊这。
周南只能又送上了一次大拇指,并再度干了一大碗饭以示尊重。
刚撂下碗,手机屏幕亮起,骆晴?这必须是有结果了,动作够快的。
周南觉着应该把刚才那个“命案不过夜”的诨号改一改送给这位女法医,尸体在这位这儿那才是真正的不过夜呐。
秒接通后,骆晴凉凉的制冷音效透着电波袭来。
“死亡时间在昨天晚上9到11点之间,属钝器打击致颅脑损伤死亡,伤口呈横向,凶器应该是类似于铁棍的圆形长条物体,但又不完全是圆形,具体是什么东西我暂时不能确定,此外尸体上没有明显抵抗伤,应该是凶手出其不意突然下的手。”
无头无尾,但要表达的全表达完毕了,随后小姐姐直截了当的挂断电话,想必是有了初步结果后,想起周南之前的“叮嘱”勉为其难的通知了下,随后就又奔着研究去了。
略微感慨了下活人不如死人的待遇后,周南面容一整,实锤了,命案侦破程序走起。
“真是人为啊?”王所脑壳开始隐隐作痛,老实讲虽然陪着调查了大半天,他内心深处还是觉得老太太自己意外的可能性比较大。毕竟当了几十年丨警丨察了,命案也没碰到过三两起,偏偏近一年来接二连三的撞上,也不知是走了啥背字儿。
周南点了点头,“得,这下还得继续麻烦老哥您了。”
既然确定是命案,这“规格排面”可就不是之前可比了,周队长一声令下,城东大队人马抵达。接下来的调查走访排摸,哪样都少不了“地头蛇”的配合。
次日晚。
城东支队会议室。
周南召集开展了李秀兰案第一次案情分析会。都是自己人,他也没那个心情客套,平铺直叙道,“都说说看吧。”
万茜茜应声站起,“通过尸检报告、现场痕迹和证人口述,我和师傅初步还原了案发当晚的情形。”
“当晚9点,李秀兰正打算睡觉,就见门口大门一推进来了人.”
赵乐成举手打断,“为什么是9点?法医推断死亡时间不是9到11点吗?”
万茜茜显然早有准备,“因为根据杨家三个女儿的证词,李秀兰老人的作息时间就是如此,每晚都是九点左右就寝,而且翌日被发现时她的衣物完好,换做是你,总不会穿着衣服睡觉吧?综上,案发时间应该可以限制在9点左右。”
赵乐成噎了噎,伸手做了个请继续的手势。
“凶手怒气冲冲,老太太亦脾气暴躁,二人争吵了几句,凶手处于下风,气不过之下随手抄起家伙往老太太脑袋砸去.”
小赵没忍住又举了手。
万茜茜杏目一瞪,“又有什么问题?”
“内个.”,赵乐成缩了缩脖子,觉得现在收回话去似乎有点晚,索性继续,“熟人作案我理解,之前老大也解释过了,而且杀人原因无非情财仇,89岁,情可以排除,低保户,财也搭不上边,所以两方有积怨我也是认同的.”
万茜茜眼睛越瞪越大,“麻溜儿的,你到底想说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