綦老师边开着机边乐呵着摇了摇头,“倒是挺好个孩子,可惜不懂得藏拙.”
默念间,被咬了一口的苹果界面亮起,十数秒后,移动信号接入,随后电话就响了起来,“爸,宣宣,宣宣不见了.”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綦老师有些懵,宣宣是他刚满六岁的孙子,而电话那头儿子的语气似乎已经过了最初的焦急阶段,带着掩饰不住的丧气。
“下午,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宣宣非要去买甜筒,闹的不行就让去了,结果他妈一转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儿子的话打破了綦老师最后一丝侥幸心理,“那还不报警?”
“已经报了!当时就报了!可,可出动了很多丨警丨察,到现在也没消息”
啪!
苹果掉地。
没了鞭炮声的年三十儿晚上多少显得有点寂静。哦不对,准确的说现在已经是初一了。
开车行驶在人流车辆稀少的街头,往日里视而不见的街景,张灯结彩着,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咦?周队长买车了?
是的,他这职业没车就挺不方便,于是麻溜儿提了一辆。
豪车就甭想了,非常大众的一款。他倒不太担心影响不好什么的,自己赚的钱嘛,不丢人,但很多时候真心不太方便。比方出个现场,豪车往围观群众边上一停,你说人家是看你呐还是看车呐?如果要是去蹲人.算了更不敢想。
啥?不是有警车?可拉倒吧,方便不方便先不提,反正很多时候不得不“私车公用”,不给报销内种。
好吧对周支队而言,这就不是什么事儿。
周南又加了脚油儿,他爹不敢保证,但他家母上肯定还等着给他下饺子呢,这步骤绝对略不过去。
眼瞅着再转个弯就能看见自家小区了,手机忽然响起,车载蓝牙自动接通。
“哟,这不是咱们发扬风格主动要求年三十儿值班的政委同志嘛,过年好呐!”
说实话周南这一晚上收到的各种拜年电话短信微讯真心不少,有领导的有同事的甚至还有娱乐圈认识不认识的,也不知道怎么搞到的号码,但他还真没想过江夏会亲自打来,就不太符合这厮的行事风格。
他是真没往正事儿上去想,即便杀人狂魔,今儿这种特殊的节日也得喘口子气吧?
“大吉大利,红包拿来,”果然江夏语气也挺正常,“刚才大家伙怕影响你上台没敢提,现在还不发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抢红包?怕是近些年过年时候最有气氛的玩意儿了,也不需要多大,抢几分几毛也是爱,图个喜气嘛。
不过周队长一向大方惯了,所以城东支队群抢红包这趴一向气氛热烈。
周南打转方向盘拐进了小区,“得,是我错还不成?马上到家,停好车立马发!”
说话间倒车入库,下意识透过车窗抬头瞅了眼,家里灯果然还亮着。
这种有人等的感觉,真心暖,想必这也是国人不远万里也要在这个日子不辞辛劳往返奔波的原因之一了。
周南摸出手机打算麻利群发红包,然后好回家吃热腾腾的饺子,随即忽然意识到通话还没中断,“还有事儿?”
听筒对面延迟了三秒钟,江政委的声音这才响起,“也没什么,你不八点来交班吗?等你来了再说也成。”
“嘟嘟嘟”
嘿这闹心的货,有本事您倒是甭打这通电话呐!
知道打这问不出什么,暂停发红包的周南一个电话打给了正好轮到三十值班的小赵那,“队里出什么事儿了?”
“老大?”小赵语气意外,随后惊喜,“您刚才那表演,绝了!”
嗯.这彩虹屁段位青铜是青铜了点,但也侧面表明确实没出什么大事儿不是?
“怎么个绝法?”周南顺嘴秃噜了一句。
小赵旋即一噎,隔着几公里都能想象出丫脸上的纠结,“就余音绕梁,娓娓动听,高山流水,响彻云霄?”
周南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这都塌马什么见鬼的形容词?算了,难为人一工科生了,他主动扯回正题,“晚上没接什么案子?”
“案子?没有啊,”小赵有些莫名其妙的想了想又道,“哦,不过确实有件事儿值得一提,有个女的从半下午开始就在大门口蹲着,说是要等您,我们解释了您明儿,哦也就是今儿才会来上班,但她坚持要等着,问什么事儿也不说,后来是政委出来才把人领了进来,现在人还在他办公室呢。”
?
这事件走向听的周南一头雾水。
你要说它紧急吧,江夏不会是这种态度,你要说它不紧急吧,当事人应该也不会大年三十儿晚上硬是待在刑警队不走。
回去?
摇摆了下,又瞅了眼家里亮着的灯光,周南终于还是重新启动了汽车,并拨通了母上的电话.
理由很简单,如果可以选择,谁会在这个时候选择不回家呢?
推开江夏办公室门的那刻,里面这厮看到周南到场是一点意外表情都没有,更别提问一句“你怎么来了”之类的话了。
周南可不认为是小赵事先打了“小报告”,分明是这厮把他性格摸透了,从这个层面来看,人家这政委做的居然挺到位。
没朝其招呼,周南直接看向了室内另一人,也就是小赵口中说的那女人。
五十上下的年纪,黑棉袄牛仔裤,长发随手用猴皮筋扎于脑后,带着几分不经心的凌乱。
“我就是周南,您是.?”周南确信面前这位他从没见过。
其实刚看清进屋之人的脸时,黑棉袄就已经激动起身,此时更是直接冲上了前,想抓却又在即将碰到之际收回了手,“我,我知道,今天刚在手机视频上看到过!”
这起始.?几个意思?
周南不由的朝江夏使了个疑惑眼神,后者起身拉了把黑棉袄,“大姐,人就在这不会跑,您坐下慢慢说。”
啥叫不会跑?周南扯了扯嘴角,差点白眼。
江夏可没觉着啥不对,将黑棉袄带回椅子坐下。全程大姐都直勾勾的盯着周南,似乎还真是生怕人从眼前消失,连头都没低过半分,也不怕坐空喽。
见状,周南索性拉了把凳子上前,坐在一米相隔的正对面,“您放心说。”
好么,直接被带歪了。
黑棉袄可关注不到俩人之间的“暗流汹涌”,抬手蹭了蹭干裂的嘴皮,真到了开口这一刻反倒带了些不好意思,“我,我,实在对不起,在这个日子上门打扰,但我真的,没忍住.”
见黑棉袄支支吾吾好半晌,江夏忍不住帮衬了句,“大姐是中午开车从东山赶来的。”
看来这一晚上功夫没白搭,具体情况江夏应该很了解了。
不过,东山?联系时间点,周南心中忽的一动,“您是.看了老郭的认亲会,所以才赶来的?”
黑棉袄重重的一点头。
得,可怜天下父母心!
这一点头,也让周南确定了黑棉袄上门的直接目的,画像。
“您孩子”
虽然心里门清儿,这话却还是不太好问出口。
黑棉袄习惯性又抬手蹭了蹭干裂的嘴皮,谢过周南递来的水,说出了那个意料之中的答案,“丢了,八年前,走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