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会议主持人,张高明呲着牙救了个场,“内什么,袁法医,既然留学生案有部里关注,咱们是不是把重点放回当前这案子上?时间不等人,现在还不知道五个被害者有什么关联,更不知道会不会有第六名受害者。”
嗐,你早这么直说不就好了吗?
对于生硬的话题转换,袁宗熹并没觉出啥不对,直接被带了过去,迅速正容道,“我刚才去看了那几个尸块,也看了之前的尸检报告,你们排查的时候,就没去医院走走?”
张高明有些不明所以,“医院?”
目前他们只知道几名死者的血型,o、a、b都有,不过去医院有什么用?dna数据库他们这都不完善呢。
袁法医起身走到投影旁指了指,“这里。”
众人凝目望去,发现他指着的,是那截断臂,确切的说,是断臂上的一条仅一两厘米长短的陈旧性伤痕,且早已愈合,只留下一道微微凸起的疤痕,并不起眼。
“这个伤口的愈合形状,有些奇怪,”袁宗熹颇有把握推测道,“以我的经验判断,不是自然愈合,当初应该是通过高频电刀止的血。”
高频电刀,一种通过电流止血使得伤口愈合的工具。
话又说回来了,就算不知道高频电刀具体是个啥玩意儿吧,知道作用就成,所以,按照常理来说,这么小一伤口,用得着通过这种东西止血?
但凡不是部里的法医专家,好些人怕不是早就质疑出声。
在众人怀疑袁宗熹的经验判断时,反倒是一直被其“挑衅”的周队长最先接受了这个说法,并顺着思路捋了下去,“您是说...死者可能存在凝血功能障碍性疾病?”
正想说出结论的袁宗熹,“......”。好堵,所以他为什么要卖这么个关子!哼,这小子...脑子反应还挺快!
罗胜向张高明示意找人去查,同时赞道,“果然是法医专家,经验老道,一眼就看出了新线索。”
此时袁法医反而含蓄了,“只是见过的尸体比较多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着说着,袁宗熹又想起了啥,瞥了周南一眼话锋一转,“目前只发现了五个尸块,而且都是四肢躯干没有其他部位,这情况就是付冬来了,也没法画像。”
那意思,警界画像第一人都没法画,你坐这有啥用?好家伙,您这是有多执着为付冬“抱不平”?
周南撸了撸袖子,嘿,哥们儿这暴脾气,笔来...来不了~仅凭当前这点尸块,能画出来才是真正的鬼扯。
他都怀疑最近是不是老天看他过的太舒坦了,净安排些骨灰尸块的,根本无从画起。
不是,被带偏了!
周南忽觉自己脑袋也有了坑,特么谁规定查案子一定要画像的?
“罗总队,久闻您心理侧写一绝,今天我老袁总算能有机会开开眼界了,”袁宗熹嘴没停的继续道。
嚯,莫非除了警界“画像第一人”,您还有个警界“侧写第一人”的老伙计?怎么又“叫板”罗胜去了?
再说心理侧写也得基于线索分析上,这八字没一撇呢,搁哪侧去?
但看袁法医真诚的“小眼神”,您还真没法怀疑人家这句话的真实度,应该就是纯字面意思,想见识一下而已。
谁想罗胜还真挺给面子解释了一句,“见识谈不上,以目前的线索来看,谈侧写也只能是个粗略的初步构想,而且没多大实际意义。”
袁宗熹遗憾归遗憾,还是表示理解。
周南,“......”。欺负他年轻是吧,怎么到了罗胜那待遇就不一样了嘞?嘿哥们儿这暴脾气,笔来...算了,这个真画不了。
憋屈...好吧不至于,他又不是小肚鸡肠的人,而且这案子他刚接触,案卷都还没翻完呢画什么画!呸!是查什么查!
张高明意识到,这位部里来的法医专家本事是过硬的,经验绝对老练,但搞事情也是过硬的,生怼人一流。不行,不能任其继续“带节奏”,否则不知道还要拐到哪里去。
于是他主动接过话头,“之前的排查的确没什么突破性进展,不过昨天和今天发现的两个尸块,新立都去过现场,闻出一些线索,小段,你来说说吧。”
闻???
袁宗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然会议室内一众都见怪不怪的样子,让他终究没好意思开口。
“动物。”段新立一贯的言简意赅,可能他自己也觉得过于简练了,想了想又补充了几个字,“很多动物。”
袁宗熹简直不知道说啥好,啥叫闻到了很多动物?而且尸块切割整齐,可没有半点撕咬痕迹,绝对是人为。
袁法医腹诽着,却不妨深知段新立特殊能力的刑总专案组众开始大讨论。
“很多动物?所以被害地点是在动物园吗?”
“京都一共三家动物园,京都动物园、八达岭动物园和野生动物园,前俩先不说,野生动物园可有万亩森林,真在那被害可怎么找...”
“五个被害人,只有五个小尸块被扔出来,尸体其他那绝大部分哪去了?你还别说,野生动物园真是个毁尸灭迹的好地方。”
“既然是好地方,为什么不全销毁,反而要每样抛出来一块?”
“我要是知道我早把人逮住了!”
“......”
“不是野生动物,”眼瞅着一发不可收拾,段新立无语打断,“猫狗猪鸡鸭鹅这些。”
“......”
“村里吗?”
马上有人猜测,貌似也只有村里才有条件把这些动物一网打尽了。
然而这么一说,范围陡然间又广了起来。
相比于我国广袤的农村,野生动物园那万亩森林又算得了什么?
段新立皱了皱眉,心里觉着有些怪异,但又不知道如何补充。主要尸块都是从垃圾堆里翻找出来的,气味扑鼻,他嗅觉受干扰严重,能闻出点什么来已经天赐了。
袁宗熹有些听不下去了,要不是确定自己在京都市局刑总,直以为进了什么奇怪的地方。
参与过大大小小数十次专案侦办,他决定凭一己之力,将讨论拉回到正常轨道上来,“这些尸块上都有尸斑,但通常来说,切割尸块会流失全部血液,没有血,就不会形成尸斑,不过这并不矛盾,之前你们法医应该也提到过,尸体被冷冻过,之后才被切割成块,而且这个断面非常齐整光滑,应该不是普通的锯子所能形成。”
袁法医不搞事情的时候,说起专业知识那还是非常让人信服的。
“医用锯,”张高明立马接口,“我们之前也有过凶手是医生这个猜测,但范围太广了,排查起来难度依旧很大。不过根据您之前的推测,一切就都说得通了,死者是病患,在治疗过程中与作为医生的嫌犯建立了联系,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其他四名死者应该也是类似的情况。”
这法医专家喜欢“挑事”是喜欢了点,却也为专案组指出了一个靠谱的侦查方向,功不可没。
就在这时,张高明电话响起,他一拍桌,“数据对上了!断臂死者的身份,找到了!”
巧?不巧。
医院患此类疾病的人群数据,与近一个月报失踪的人口数据库进行比对,并不需要太长时间,二者的交集,就是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