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四方盟友就作出了分工,教皇仆立法司下敕令抵制大汉,亚历山大罗维奇乘船经黑海回到罗斯蛮族的地盘去调动陆军,米哈伊尔巩固自己的权位,而歌德尼格要以威尼斯的海上力量保证马尔马拉海的制海权。
这个计划无疑有着很高的可行性,教皇敕令之下,大汉帝国直接插手的可能性很低,就算大汉不顾敕令的威胁全力支持安娜.帕列奥丽娜,海上威尼斯加拜占庭海军也能挡住热那亚海军和大汉的地中海舰队。
而陆上,安娜公主的皇家近卫骑兵团虽是精锐,毕竟人数远远少于效忠米哈伊尔的外省军队,何况还有罗斯蛮族的陆军相助?
但米哈伊尔奇怪的是,歌德尼格为什么会突然来到这里,他不是应该回威尼斯取得十人团的同意,动员全部海军来进行这场决定东西方两大帝国国运的豪赌吗?
两人走得近了,伸出双手做出拥抱姿态的米哈伊尔发现对方的非常忧愁,并没有和自己拥抱的心情,只好略带尴尬的放下了双手。
“怎么了,我忠诚的朋友歌德尼格,难道十人团看不到双方合作对威尼斯是有利可图的吗?真是这样的话,我倒要庆幸罗马是一个帝国而不是共和国呢。”
米哈伊尔觉得自己的幽默非常有趣,咧开嘴笑了两声。
威尼斯是一个共和国,不过它最重要的权力不像热那亚属于议会,而是一个十人委员会,总统只相当于罗马共和国的执政官,而十人委员会才是起决定作用的,单个十人委员的权力远远不及总统,但十个人加起来权力就要比总统还大一倍。
歌德尼格可没心思和米哈伊尔开玩笑,他忧心忡忡的道:“我的朋友,我不得不把可怕的消息说出来——罗马教皇仆立法司已经被大汉皇帝弄下台了,得到大汉支持的奥尔西尼家族弄到了教皇的宝座,我们最有力的一位盟友,则被放在火刑架上烤得焦烂。”
犹如一个晴天霹雳砸下,米哈伊尔舌头吐出来就缩不回去,半晌才灰着脸喃喃的道:“不会吧,大汉皇帝,那个叫楚风的中国人,竟然有这样可怕的能力?仆立法司冕下可是近几十年最聪明、权势最大的教皇啊……”
然而事实就是事实,米哈伊尔的意愿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情,歌德尼格很快就把仆立法司倒台的经过,包括那天夜里的神迹一一道破。
比起改换教皇、公然展示神迹这样石破天惊的消息,歌德尼格带来的另外一个消息虽然也不好,也就显得无关紧要了:红发女海盗索菲娅在枢机主教布雷默帮助下成功越狱。
焦头烂额的米哈伊尔,此时当然不会有心情去捉海盗,他的海军力量还得留在马尔马拉海,联合威尼斯海军和大汉帝国、热那亚人争夺制海权呢。
“我的朋友啊,鉴于教廷局势的变化,威尼斯共和国内部对您和大汉帝国的争端也有了不同的看法……”
歌德尼格说着,嘴角流露出狡猾的微笑。
实际上奥尔西尼家族并不准备惟楚风之命是从,威尼斯和教廷的关系更没有任何改变,只是教廷被大大削弱,仆立法司抵制大汉的敕令不了了之而已。
米哈伊尔也是个狠角色,为了皇位不惜一切代价:“总统先生,您可以告诉贵国的十人委员会,除了贸易独占权,我可以再付出五百万金诺米斯马,分十年付清!”
这可是下了血本,歌德尼格得了甜头也就不再矫情,喜不自胜的道:“感谢您的慷慨,十人委员会绝对不会有什么意见了。”
非但如此,接下来的十年当中,每年都有金灿灿的金诺米斯马从拜占庭运往威尼斯,歌德尼格的总统位置也就牢牢的,绝不会被竞争者夺走了。
“教廷,这个咱们最强有力的盟友陷入了虚弱与混乱,计划就不得不改变了。”
高瘦的威尼斯总统伸出长长的手臂,指着地图:“马尔马拉海联通地中海和黑海,威尼斯共和国可以用全部海军力量来封锁这里,不过咱们完全可以放那位可爱的安娜公主渡过来,再重新完成封锁,然后您的陆军和从北方过来的罗斯蛮族联军这么一夹——于是,我得到了金币,您得到了皇位,亚历山大罗维奇得到了公主殿下。”
米哈伊尔兴奋而不安的搓着手:“您能保证在海战中取胜吗?”
歌德尼格神秘的笑了起来:“热那亚共和国有教皇派和皇帝派……”
米哈伊尔高兴的站了起来,手指在地图上重重的一划:让亚历山大罗维奇即刻南下!
几名怯薛亲卫一拥而上,把络腮胡的蒙古将军拖翻在地,准备拖出帐外执行海都的命令。
那将军兀自睁着双怪眼大声分辩:“兀立赤无罪,王爷下令左右两翼六万户集结完毕之后立刻回报,兀立赤不敢贻误军机……”
海都气得花白胡子翘起老高,“做贼心虚”的扫了眼罗斯客人,悄悄朝兀立赤使眼色:“分明是六个千户,你却给报成六万户,如此报事不明,正经该打!”
海都的这个眼色是“悄悄”的,偏偏好几位罗斯大公都瞧得分明,登时就心底凉了半截,头皮发炸、手足发麻。
兀立赤还待强辩,拖翻他的怯薛亲卫在他耳边低语几句,这位粗放型的蒙古将军才如梦初醒,一连串的耳光扇在自己脸上,声音大得像牛吼:“汗王,小的喝了三斤青稞酒,脑袋都昏了,因此报事不明,要打要罚,任凭王爷责罚!”
海都的脸色刚刚好了点,可那后进来的黑脸将军又望着兀立赤,奇怪的道:“兀立赤谙达(兄弟),今天中午你分明吃的羊肉、烤馍,没有喝酒啊?”
这下子海都王爷只差捂着心口天旋地转了,实际上也差不多,所有人都发现昔日的窝阔台汗、中亚霸主,脸色变成了青黑。
“喝了的,喝了的……”兀立赤讪笑着从地上爬起来,拖着黑脸将军就朝外面跑。
海都胸口跟风箱似的呼哧呼哧直喘粗气,半晌才换了副和颜悦色的表情,望着罗斯客人们道歉:“诸位见笑了,本王麾下的蒙古健儿都是些粗鄙不文之辈,不懂待客的礼节,冲撞冒犯了贵客,见谅见谅。”
不过他越是客气,罗斯人的心情却越发忐忑,谁都知道海都狡诈如狐、凶狠如虎,他堆在脸上的不是笑容,是明晃晃的尖刀啊!
何况,当年到拔都萨莱城受金帐汗的凌辱,罗斯大公们都有经验了,要是被羞辱或者痛殴一顿反而平安无事,因为除此之外就得掉脑袋啦。
今天海都为什么分外客气?罗斯人只能得出一个结论:这位王爷想从罗斯蛮族手里夺走什么!
弗拉基米尔的安德烈大公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对坐在旁边的伊里奇大公说:“糟糕,海都想把该死的鞑靼桎梏,重新套在罗斯人的脖子上吗?我敢拿整个弗拉基米尔公国打赌,他带来的决不是六个千人队,而是六个万人队!”
伊里奇也英雄所见略同:“蒙古汗王比狐狸还要狡猾,他说是万人队我们反而放心,他非说千人队,那就一定是万人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