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亚历山大罗维奇摇身一变,赶紧向大汉皇帝效忠,他是罗斯诸位大公当中第一个认清新形势的人,也在大不里士城外、沙巴兰山脚下力主弃元降汉,率领全体罗斯蛮族反戈一击,为汉元之间的最后一场决战奠定了胜局。
没想到大汉皇帝并没有对他这位“功臣”大加封赏,他得到的主要是金钱赏赐和没什么作用的封号,渴求的代征税权和罗斯诸公国首领的地位,全都没有到手,他还从大汉的各项政策中隐隐感觉到皇帝对自己满怀戒备之意。
东方不亮西方亮,亚历山大罗维奇并没有气馁,他是个非常坚忍的人,当老东家拜占庭帝国的安娜公主游说之时,他看到了新的希望,于是帮助她煽动罗斯诸公国远离大汉、亲近拜占庭——因为文化、宗教和历史的原因,这一点倒是不费什么力气就做到了。
没想到,狡猾的安娜公主同样是位纵横捭阖、长袖善舞的人物,罗马帝国绵延两千年的政治智慧岂是罗斯蛮族能轻易看破的?她也只是利用罗斯蛮族。
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
就像楚风的战略目标是征服全世界、八荒六合四海归一、让华夏之光普照天下,为了这个目标其他神马都是浮云,都可以拿来交换,那么,夺回小亚细亚行省,建立军功,替自己登上女皇宝座铺路,压制叔父米哈伊尔,这是安娜.帕列奥丽娜的战略目标,为了这个目标一切都必须退后、必须让路。
安娜和楚风达成了协议,自然对罗斯蛮族冷淡起来,中午离开大汉行宫后,亚历山大罗维奇就来求见,却被她以正在沐浴为由推拒了,所以当莫斯科大公从探子口中得知公主的行程之后,自然免不得怒火狂燃、醋意大发。
瓦西里将军知道大公的两层想法,但第二层此时是不能提的,没听见亚历山大罗维奇已经把公主称为‘**’了么?
将军非常气愤的道:“我们莫斯科公国替大汉、替拜占庭也干了不少事情了,偏偏都得不到公平的对待,这样看起来,统一罗斯诸公国的伟业,靠外力终究不能成功,还是得咱们自己干才行!
大公,我们整备的兵力、积聚的粮草也不少了,不妨以克里米亚或者喀山一带势力比较小的几个公国开刀,先打下几个,其余的自然就害怕臣服了,中国人不是有句话说‘杀掉公鸡,猴子就害怕’,真是智者之言啊!”
亚历山大罗维奇看着忠勇的将军,感慨的拍了拍他的肩头,皱着眉长叹一声:“唉,咱们的力量对付其余的罗斯公国都还显得不够,到时候生死存亡了,他们免不得用优厚条件恳求拜占庭或者大汉调停,咱们的力量还能和这两大帝国相抗衡吗?”
“可恨罗斯诸公国不团结,一盘散沙,只能受外族欺凌!而大汉帝国对咱们总怀戒心,太不公平!”瓦西里气愤愤的挥舞着拳头,一幅忧国忧民姿态。
不过他也不想想,各公国都有统一全罗斯的雄心,凭什么由你来做老大?再者,罗斯人不受外族欺凌,就得去欺凌外族,侵略别国的土地啦!摆脱鞑靼桎梏之后,沙俄发展迅猛,大肆对外扩张,且不提从中亚从奥斯曼土耳其等处掠夺的土地,就是从中国至少都夺去了三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什么江东六十四屯、什么库页岛、外蒙古、唐努乌梁海……数也数不清呀!
亚历山大罗维奇和瓦西里两人想不明白楚风为什么会对他们深怀戒心,岂知楚风晓得这头北极熊胃口之大超乎想象,宋太祖赵匡胤尝道“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楚风深以为然。
且说莫斯科公国这两位一筹莫展,作为罗斯蛮族就算亚历山大罗维奇雄心勃勃,毕竟地方实在偏僻,不处在东西方交流的交通要道上,除了同样信奉东正教的拜占庭帝国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对外交往,想合从连横一下,也找不到盟友啊!
“唉~本次出兵,那些大公和普通士兵们倒是赚得盆满钵满,抢劫了不少的财富,就这么回去咱们也不亏了,可想到未能实现的计划,总就是不甘心呐!”
亚历山大罗维奇长叹一声,和瓦西里大眼瞪小眼无计可施。
就在这时,外间卫兵突然传报威尼斯共和国总统皮耶托.歌德尼格前来拜访。
“威尼斯人?咱们一向没有多少交往啊?”
威尼斯总统皮耶托.歌德尼格是位头发花白而卷曲,鼻梁高挺,看上去非常威严、肃穆的中年人,身穿代表威尼斯共和国总统身份的金色长袍,显得十分庄重,和市侩一般的热那亚总督奥拉罗截然相反,单看外表的话,绝对不会认为他和唯利是图的威尼斯有什么联系,倒会有不少人认为他是神圣罗马帝国的某位皇室成员。
“罗斯蛮族,勇武好斗的民族,强壮的民族!”歌德尼格一开口就是赞誉之辞:“你们是巨人的后代,和宙斯对抗的悲剧英雄,在此,我向你们致以崇高的敬意!”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罗斯蛮族也知道这个道理的,两位罗斯人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威尼斯可是拜占庭的盟友,名声又一向不大好,他们对歌德尼格实在兴趣缺缺。
不过歌德尼格下一句话立刻引起了他们的兴趣:
“在瓜分塞尔柱帝国的盛筵当中,两位想不想占据一个比较好的位置?”
平淡无奇的笑声,轻描淡写的挥挥手,如此寻常的动作在楚风使来却似有着改天换地的威能,几乎要上演全武行的老苏丹和德国佬立刻停止了争执,整个大厅中数不清的国王、苏丹、贵妇、将军,全都把注意力集中到大汉皇帝身上。
楚风没有发言,以目示意身后一位自盛会开始以来始终隐身于阴影之中,像幽灵似的阴森男子,于是李鹤轩就摇着折扇嘻嘻笑着现身于大汉皇帝的光晕之下。
在此之前,几乎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的身影,可他现身之后,任何人都不能无视他的存在,如果说大汉皇帝是颗光芒四射的太阳,那么情报司长就以阴鹫的气质成为太阳光轮的黑子。
的黎波里女伯爵露西娅手持欧洲宫廷中最常见的华丽鹅毛扇,用扇子捂住了小嘴:“上帝呀,陛下就像神奇的阿拉丁,摩擦神灯,替他效力的精怪就噗的一下现身了——亲王殿下,您知道这位灯神是谁吗?”
安条克亲王齐利雅德斯紧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都不认识吗?对了,亲爱的亨利,难道你也不知道?”露西娅扭动着还算苗条的腰肢,用鹅毛扇遮住嘴发出放浪的娇笑,胸前白花花的一片随之荡漾起肥腻的波浪。
没有预想中的附和笑声,静悄悄的,越发显得卖弄风情的笑声多么突兀多么尴尬,露西娅甚至感觉到不远处那位高傲得像个雅典娜的拜占庭玫瑰,轻蔑的目光往自己脸上扫了一下,眼神中的含义几乎让她抓狂。
女伯爵固然是个放浪的贵妇,但她并不是个傻瓜,从诡异的气氛中已经知道自己多半犯了个愚蠢的错误,她有些不满、又带着娇嗔的低声问耶路撒冷国王亨利二世:“告诉我吧,难道那个人的名字会和路西法、该隐一样,竟是不可明言的禁忌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