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司令就在船上,兄弟们,今个儿替唐舰长,替咱们泉州号的老少爷们争口气!”炮长吆喝着,准备大显身手。
放近,放近,待两侧的敌船都到了五百米的距离,炮长大喝着下达了射击命令。
嘭、嘭、嘭,按船头到船尾的顺序,相对的左右舷两门火炮几乎同时发射,施加给船身的后座力互相抵消,使发射速度提升了一倍。
“好你个唐浩,敢对我打埋伏!”李顺一拳头擂到唐浩的肩窝,“我说两舷都在发炮,怎么只有一声响,仔细听才知道,是两响合成了一响!不简单,不简单呐!”
唐浩嘿嘿笑着,轻轻揉被李顺擂了一拳的肩窝,“上月刚琢磨出来的,只训练了三天。左右舷侧相对炮位同时发射,震动互相抵消,在运动中船身不晃,打得准。就是嘛,船身要结实,不能震裂了!”
“震不裂!”李顺摆着手道:“护卫舰自然承受不住,这驱逐舰是为了六斤炮特别加固的,绝对没问题!”
两条救主的高丽舰只,瞬间变成了木片,满船水兵,大多喂了鱼鳖,少数几个人浮在海面上挣扎求生。他们不明白,看上去这么大、这么结实的船只,为什么敌人几炮就打得四分五裂,难道汉人的火炮,真的有这么厉害?
此时,泉州号已经追上了高丽帅船,崔钰和崔金玄父子,脸色变得煞白:他们看到,两艘救援的军船,被摧枯拉朽般打成了碎片,可惜、可惜,若不是当初偷工减料,说不定那两艘船还能多顶一会儿,留给自己逃生的时间。
“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想起过去种种,阿附蒙古达鲁花赤,在国王和王妃之间游走,出卖高丽百姓,换的全家富贵……崔钰老泪纵横,喃喃自语着,闭上眼睛,跳进了茫茫大海。
“我、我跟你拼了!”崔金玄抓起一把蒙古弯刀,站在船舷上冲着汉船狂吼:“来啊,来杀我,你们这些南蛮子,卑劣的老鼠,蒙古的四等奴隶……”
嘭~嘭~嘭~嘭~,泉州号上的六斤炮,以沉闷的滚雷压过了他的叫嚣,抵近距离的重炮齐射,瞬间把他和甲板上的一切炸成了碎片。
“刚才有个人,站船舷上呜哩哇啦的怪叫,真奇怪,他要投降吗?”李顺再一次莫名其妙的把望远镜放下了。这些高丽人,行为真叫人摸不着头脑,说他傻吧,有时候又装得猴精猴精的,说他聪明吧,又实在笨到家了。
比方说,这些海船吧,除了刚才那帅船,其他各船都是破烂货,这样的玩意,能不能承受东海的波浪,都是个问题,还能到大洋上和大汉海军争锋?笑话!
第二轮、第三轮齐射,不得不承认,这条崔家父子保命用的帅船,真是下了血本,直到第四次齐射,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沉下了海底。
“崔钰死了,崔钰死了!”金日光和朴成性紧紧的拥抱在一起,涕泪交流。崔家父子,手上欠下了三别抄义军,多少条人命,多少笔血债,谁知今天竟毙命于大海之上,死无葬身之地!
这姓崔的,很了不起吗?唐浩撇了撇嘴,对两个高丽人的反应不以为然。这些高丽人,动不动切手指摔瓦盆的,看上去有几分脾气,其实啊,都是吹得凶,没一点实在货!
“好,儿郎们好样的,再把右舷那条,给我揍海里去!”漳州号上,麻老五跳着脚,恨不能变成炮弹,把自己塞炮筒子里,一下子打出去。
“不用打齐射,十炮为一组,瞄着水线下打,命中一发,就别管了,掉转炮口打下一个!”汀州号的徐贺则发现,所有的高丽船都像纸糊的,只要朝水线下打中一炮,虽然不会立刻沉没,但只要等上三五分钟,它就会自己跑海底去!
全船四十门炮,不再分左右舷打齐射,而是十门一组发射,这样射击效率就提高了一倍,虽然没有麻老五那边,打得火花四射天崩地裂,但悄悄送到水晶宫的高丽船,却足足多了三条!
徐贺笑了,他偷偷掐着数呢!
好啊,打的好啊!惊天动地的欢呼声,从各船上爆发,徐贺和麻老五这一对竞争者,才惊讶的发现,唐浩的泉州号,已经将高丽人的帅船击沉。
妈的,又输给唐浩了!两位舰长同时骂起娘来。
炮台殉爆,负责岸防的蒙古千户死在了炮台上,猛烈的爆炸中,尸身都不知道碎成了几万片,帅船沉没,崔氏父子生死不明,高丽水军彻底失去了抵抗的勇气,水军士兵们疯狂的摇橹、转舵变向,没头苍蝇般在仁州港乱撞,上百兵舰船狼奔豚突,躲避着不断喷射炮火的汉国军舰,就像在躲避地狱阿修罗王的召唤。
只有极少数的船只,在蒙古监军舰长的弯刀威胁下,高丽水手疯狂的摇着橹,哭喊着向汉军发起了决死的冲击。明知必死而不得不死,这是高丽民族的悲哀,橹手们已然麻木,或许,从高丽王决定降元那一刻起,这个民族就失去了灵魂——原本的历史上,他们做了蒙元八十年的顺民和忠犬,而始终没有反抗,直到大明朝北驱蒙元入朔漠。
蒙古监军把油脂泼到船头,点燃,烈焰熊熊,他挥舞着弯刀,两眼血红,用怪腔怪调的高丽话鼓舞士气:“冲啊,为了长生天赐下的荣耀,为了成吉思汗!”
长生天,高丽人没拜过它;成吉思汗,高丽人也不认识,橹手们眼神空洞无谓,他们根本不明白,为什么蒙古人的长生天,需要高丽人为它送死。
当摇摇晃晃的高丽兵船接近汉船到四百米时,每一个水军士兵都非常清楚的看到,汉船开始打横用舷侧对着他们,而那些黑洞洞的炮窗全部推开,一门门火炮,就像吃人的猛虎,露出了獠牙。
救命啊!我不想死!几名高丽水手大哭着,跳进了冰冷的大海。嗖、嗖嗖-噗!锋利的箭矢,从后面钉上他们的背心,把一具具鲜活的生命,变成冰海中的浮尸。
蒙古监军和他的卫兵们面无表情,他们的手上,是顽羊角弓和闪着寒芒的羽箭。
“长生天保佑蒙古人!”监军举起弯刀,仰天发出绝望的狂号,可高丽水军士兵,怎么也弄不明白,长生天保佑了蒙古人,为什么不保佑高丽?
当然,他们永远也没机会想明白这个问题了,大汉海军的兵舰,用铺天盖地的炮火,将挑衅者撕成碎片。
巨大的水柱自海面上冲天而起,爆炸、火焰、硝烟,把这条前突的高丽战舰打得千疮百孔。桅杆倒下、舷侧破裂、船底进水,假冒伪劣的船只,轻而易举的被击沉,而船上的高丽水手们,绝望的哭喊着,消逝在炽热的烈焰,或者刺骨的冰海中……
轰!又一艘船被驱逐舰的六斤重炮击中,船舱里的高丽水手,睁着空洞的眼睛,看着自己的船舶被射出大洞,看着海水从破洞中汹涌灌入船舱,看着冰冷的海水淹没自己的膝盖,淹没自己的腰际,淹没自己的下巴和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