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的故事是徐在道帮你编的吗？”

“是。”

“他为什么要帮你编故事呢？他是不是算到我们会来找你？”

“他说不想让陈家人知道，他还说，不管是什么人来敲门，一定要问清楚了再开门，不认识的不要开门。”

“徐再道每次来，敲门是不是有讲究呢？”

“不错，他每次只敲两下，敲三次。”

难怪闵其贞迟迟不开门呢？

“小孩是谁的？”

“是徐在道的。”

“为什么不跟徐在道姓？”

“他说自己已经有了两个女儿。”

“你知道徐在道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吗？”

“他说从父亲手上继承了一笔钱。”

“他父亲是做什么的？”

“他父亲在老家开了一个染坊，临终前把家分了，他分到了一笔钱。”

“徐在道的老家在哪里？”

“在浙江宁海。”

同志们对徐在道的了解比较少。

“照你这么说，你对他杀黑陈耀祖的事情一无所知了？”

“不知道——我确实不知道，他杀人的事情，我一点都不知道。他答应我跟他老婆离婚，我才跟他在一起的。”

“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六年前——一九六六年——秋天。”

“你原来是做什么工作。”

“我在一家宾馆当前台收银员，一次，他参加全国考古会议，住在我们宾馆，她请我出去吃了几顿饭，我们就——”

“他年龄那么大，你们怎么会？”

“女孩子吗！爱慕虚荣呗，他给我买了一些首饰，还买了一件裘皮大衣。他很有文化，虽然年龄大一些，但不是那种老气横秋的男人。”

“他是不是很有钱呢？”

“不错，他让我辞掉工作——他说能让我过衣食无忧的生活。”

“徐在道有没有将什么东西藏在家里，比如说藤条箱之类的东西？”

“没有，即使他要藏什么东西，也不会让我知道。”

“徐在道没有跟你说过青花瓷的事情吗？”

“没有。”

以徐在道的性格，闵其贞的话应该是可信的。但欧阳平和郭老还是不敢肯定。

“这个院子是徐在道买好以后，你才住进来的吗？”

“不错，我住进来的时候，家具和生活用品是现成的——一万零六百块钱，包括家具。原来的房主移居加拿大，走之前，把一些值钱的家具处理掉了，剩下来的就留给了我们。”

“这是徐在道交给我们的存折，他说这是卖青花瓷剩下的钱，这笔钱，你知道吗？”欧阳平从包里面拿出一张存折。

徐在道极有可能对闵其贞隐瞒一些事情，欧阳平想从闵其贞的口中挖掘出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徐在道和闵其贞在一起厮混，不可能不留下一些破绽来。

闵其贞接过存折，看了看：“我不知道，他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件事情。”

“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工作？”

“我没有工作——他不让我工作。”

“那你和孩子的生活是怎么维持的呢？”

“徐在道每次来，都会丢一些钱给我，我是想找一份工作——前年，夫子庙有一家服装店想转让，我想把店铺盘下来做，徐在道没有同意。”

“徐在道每次来，除了跟你在一起，有没有独处的时候，或者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他每次来，我们都在一起。晚上来，第二天早晨，他就走了。”

“我们能到屋子里面去看看吗？”

“可以。”闵其贞站起身，“大家站起身。

“后面也有一个院子吗？”

“不错，后面是一个院子。”

欧阳平一行进了过道，打开门，门原来是虚掩着的。

后院的面积和前院差不多大，在东北角上，有一个茅厕，在西北角上有一扇小门，小门外面就是巷子。怪不得刘老太说巷子里面有七家人呢？原来189号有两个门。

“这里怎么还有一扇门呢？”

“这个门是为清理茅厕的人留的。这扇门，我们住进来的时候就有了。”

在后院有两堆乱石，乱石中，有几个硕大的假山石，假山石横躺在乱石之中，在两堆乱石之间有一个隆起的土丘。

“这个土堆是怎么回事情？”

“下面是一个防空洞。”

防空洞，欧阳平再熟悉不过了，欧阳平家的院子里面也有一个防空洞。这也是文化***的产物，只要是有院子的人家，都要挖防空洞，万一美帝国主义侵略中国，或者是放核武器的话，老百姓还可以在防空洞里面抵挡一阵子。挖防空洞，可不是小孩撒尿和泥巴，在当时是被当做一项政治任务来完成的。当时的口号是：有地方出地方，有木料出木料，有席子出席子，有人出人。历史上有“深挖洞，广积粮”，文化***有“挖地三尺防美帝”。

“洞口在什么地方？”

“在这边——”

土丘东西北向。土丘上直上直下地插着几根竹筒，欧阳平知道，这些竹筒是用来通气的，人躲在防空洞里面，是需要一些氧气的。

闵其贞走到土丘的东边：“这就是洞口。”

一捆树枝和一捆草堵在洞口，洞口长满了杂草——草早已枯黄。

荣所长将树枝和草拽出洞口，洞口的直径大概在一米左右，里面黑咕隆咚的，欧阳平和郭老蹲在洞口朝里面看了看，洞里面飘出一股浓烈的腐败气味。

“闵其贞，有手电筒吗？”

“有，你们等一下，我去拿。”

一分钟以后，闵其贞走进后院，手上拿着一个手电筒。

“郭老，我进去看看。”欧阳平接过手电筒，弓着腰慢慢挪进了洞口。

洞口不大，但里面却很大，人在防空洞里面可以直立行走，向上看，是十几根碗口粗的木头，木头上面是席子，有草席，也有芦席，一些地方的席子坏了，露出一些土来，一些木料已经发霉，木料和席子上摽着一些蜘蛛网；向下看，最洼的地方有一湾水——水已经发黑。

防空洞里面什么都没有。

欧阳平钻出防空洞。

欧阳平提出到北厢房里面去看看。

闵其贞走进南厢房，拿出一串钥匙，打开北厢房的门，然后闪到一边，把欧阳平等五人让进了书房。

西厢房里面，家具的布局是这样的：靠南窗的地方，放着一张老式书桌，书桌的中间是个抽屉，右手是五个一般大的抽屉，左边是一个门，桌子下面有一个脚踏，人在伏案的时候，脚放在脚踏上。桌子比一般的书桌要大许多，长约150公分左右，宽约九十公分左右。西北角上放着一个用古藤加工成的盆景架，盆景架上放着一个紫檀盆景——盆景的盘子是一个椭圆形的紫砂盘。北墙边，对着门的地方放着两个靠背椅，靠背椅中间放着一个茶几，东墙边放着两个书橱——书橱里面放着一些书，南墙边放着两个博古架，博古架上没有一个古董。书房的中间放着一个红木躺椅。这里应该是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