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单位值班,又从不在刘湘家过夜,那他能到哪里去呢?”
“您再回忆一下,在你父亲陈耀祖出事之前,他有没有值班呢?”
“没有,从来没有。大清,我说的对不对啊?”
徐大清点点头。
“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只要能说出大致的时间就行。”
“大概有三四年了吧!”
“每个月都有值班吗?”
“不,隔一段时间,两个月,或者三个月,有时候一连两三天。”
“一般单位安排值班,都是一次,一连值两三天,他有没有什么说法?”
“他说同事请他帮忙。”
“他经常帮忙吗?”
“也不经常,”
小清端着一个茶盘走进房间,茶盘上放着五杯茶,大清将茶杯一一端到六个人的手上。小清是一个很懂事的女孩子,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能想到招待客人。
“刚才,我们在徐在道的抽屉里面找到的存折,里面的钱,徐在道说是卖青花瓷的钱,这笔钱?”
“我明白您的意思,钱的事情,你们按政策办,我们没有二话。三个姐姐也绝无二话。”
“青花瓷是你们陈家的财产,案子终结以后,我们会将青花瓷和钱归还给陈家。”
“大姐已经说过了,我爹死于这些劳什子,可见它们不是什么好东西,大姐的意思是把那些青花瓷捐献给国家。至于钱吗?一并交给国家吧!”
“这当然好,但你们陈家人必须达成共识,要征得所有人的同意。这件事情不必着急,你们商量好了再说。我的意见是,青花瓷属于你们陈家所有。理应归还。”
郭老点头表示同意,他非常欣赏欧阳平的为人——欧阳平的思想是那么的纯净无邪。
“徐在道已经承认杀害我父亲的事实了吗?”
“他已经交代了,但他交代的不够彻底,他分到了五件青花瓷,他说全卖了,我们怀疑他的手上还有青花瓷,罗开良分到的六件青花瓷已经全部归案,徐在道只交给我们一张三万多块钱的存折。这个案子,我们还要继续追查下去。你们母女三人也好好想一想,如果想起什么,就去找我们。”
晚上,天空中下起了小雨。
吃过晚饭以后,欧阳平一行六人去了逍遥堂,“3.29”案,现在还不是画句号的时候,但如何向前推进,同志们失去了方向,欧阳平和郭老一致认为:在这种时候,应该让同志们紧张的神经和混乱的思想放松一下,上一把澡泡得太匆忙,身体还没有泡透就上去了,这回得好好享受一下。
说实话,身体可能会稍微松弛一下,思想不会停下脚步,欧阳平的目的无非是让心静下来,好好理一理大家的思路。
澡堂里面的人很多,1号厅人满为患,六个人不得不坐在位子上等,大概是天太冷的缘故,人一个接一个地上,跑堂的一会儿招呼这个,一会儿招呼那个,热毛巾一个接一个地扔,扔毛巾的目的是希望已经洗好的人,快点穿衣服,把位子腾出来,让后面的人早一点脱衣下池。
欧阳平和郭老一行刚坐下,有两个正在喝茶嗑瓜子的老者开始穿衣服,他们招呼欧阳平稍等片刻。
跑堂的最怕这种上了年纪的洗澡客。他们闲来无事,吃过晚饭以后,跑进澡堂,到池子里面泡一会,上来喝一杯茶,嗑一会瓜子,然后再下去泡一会,如此反复,最糟糕的是,他们泡的差不多了,就盖上浴巾睡一会。
在这两个老者的示范作用下,其他上来的洗澡客也开始穿衣服。
欧阳平一行成了洗澡客关注的焦点,穿好衣服的人也没有穿鞋走人的意思,他们想听到一点“3.29”案的最新情况。人们交头接耳,小声嘀咕,互相打听。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欧阳平一行的身上。1号厅一下子热闹了许多。
有了位子,六个人便开始脱衣服,衣服脱到一半的时候,1号厅的门帘被人掀起来,一个人把脑袋伸进来,好像在寻找什么人。
“陈师傅,”李文化道,“陈师傅,我们在这儿。”李文化一边喊,一边朝陈师傅招手示意。
欧阳平也看见了,果然是陈师傅。
陈师傅冲进走进1号厅。
陈师傅这时候来,肯定有重要的事情。
汪小引已经脱光了衣服,他穿上木拖鞋,拿起毛巾,正准备下池子,和陈师傅撞了一个满怀。
“陈师傅,什么事?”汪小引道。
“三个女人来找欧阳科长。”
“谁?”欧阳平拎着裤子,站起身。
“我没有问,我让她们在传达室等你们。我看她们很着急的样子。”
今天,这个澡是洗不成了。
汪小引回到座位上,掀起箱盖,拿起衣服就往身上套。
1号厅的门头上方挂着一口钟,时间是六点二十五分。
“欧阳科长,澡筹要不要退?”跑堂了走了过来。
“不用退,时间够的话,我们过一会再来洗,时间不够,我们明天再来洗。这样吧!翟所长,你留下来陪郭老,我们说不一定一会就过来。”
“欧阳,要洗一块洗,洗澡的时候多的是,不在乎这一时。”翟所长一边说,一边穿衣服。
郭老已经穿衣服。
在众人的目送下,六个人穿好衣服,随陈师傅冲出逍遥堂。
雨比先前大了不少,五个人将打着伞的陈师傅和郭老扔在后面,他们猫着腰,朝公丨安丨局快步走去。
传达室里面坐着三个女人,大家猜一猜,这三个女人会是谁呢?
欧阳平一走进公丨安丨局的大门,三个女人就站起身迎了出来。
这三个人就是陈菊和她的两个女儿。
母女三人这时候来找同志们,肯定有事——而且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大家将母女三人领进了办公室。
小曹倒了三杯水,一一递给母女三人。
母女三人接过茶杯,抱在手上捂着。天太冷,喝水已经不再是倒茶的主要目的。
母女三人到公丨安丨局来的时候,没有打伞,头发已经湿了,衣服的肩膀处也已经湿了。
“欧阳科长,你们走后不久,我女儿小清想起了一件事情。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来跟你们说说。说不定会对你们有帮助。”
“什么事情?”这件事情肯定和徐在道有关。
“小清,你说吧!别怕,有妈呢?”
“欧阳叔叔,我在夫子庙见过我爸——”
“在夫子庙——见过你爸爸?”
“对,我在夫子庙见过他两次。”
“什么时间?我是问是在上午。下午,还是?”
“是在下午放学以后。”
在同一个地点见到徐在道两次,这能说明什么呢?
“他看见你了吗?”
“没有,我是和同学到父子庙去吃风味小吃。一眨眼的功夫,我爸——他就不见了。”
“小清,两次见到你爸爸,是在夫子庙的——什么地方?”
“是在夫子庙31路终点站,一次是在汽车上看到他的,一次是在下汽车的时候看到他的。”
“徐在道也是坐汽车的吗?”
“他没有坐汽车,他走在车站旁边的路上。”
“晚上,具体时间,你还能记得吗?”
“记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