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不想杀她,但我想到了卞寄秋的家庭背景,我就没有什么顾虑了,她已经疯了,我无法住控制她的情绪,她说要和我同归于尽。这说明她已经不顾一切了,她要是不说这句话,我可能会手发软。”
“废话少说,就说案子。”
“我脱下棉袄,拿在手上冲出卫生所,她已经走到小卖部的门口,我从后面——用棉衣捂住了她的头,然后将她抱进了房间,把她按在床上,同时将被褥一股脑地压在她的头上。”
“你为什么要用棉袄捂住她的头?”
“我怕她喊出声,让田铁匠听见。”
“田铁匠在家吗?”
“在家。”
马主任说:此时,田铁匠正在马老二家喝酒。
“卞寄秋一声都没有呼救吗?”
“她喊了,但别人已经听不见了,连我都没有听见她喊什么。我用棉衣紧紧地裹住了她的头。”
“继续。”
“我又将整个身体压了上去,足足压了十分钟左右。”
“为什么要压这么长时间?”
“我当时有点懵,有点乱。不知道如何是好。等我确认卞寄秋已经断气之后,我锁上房门,离开了祠堂。”
“你离开祠堂大概在什么时间?”
“七点多钟,我赶到二伯家,把我爹喊出了院子。把我杀害卞寄秋的事情跟他说了。”
这个时间和方会计提供的时间是吻合的,据方会计回忆,马迎美是在公社广播结束之前离开马老二家的。
“他怎么说?”
“他——”
“千万不要停下来。”
“他让我先走——回家拿东西,他随后赶到祠堂。”
“拿什么东西?”
“拿锯子、斧头和刀。还有麻袋和口袋。”
“为什么要拿这几样东西?”
“分尸。”
“为什么要分尸?”
“把尸体分开,用麻袋和口袋装起来,走在路上,万一碰到人,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为什么用一个大麻袋和两个小口袋?”
“家里面只有两个布口袋,用布口袋装尸块,万一遇到人,别人以为背的是粮食。大麻袋不是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吗?”
“一个人背着小口袋走在前面,万一碰到人,就打招呼,提醒后面的人。”
马氏父子把怎么转移尸体的环节都想好了。
“把卞寄秋的尸体藏在田家大塘,是谁的主意?”
“是我的主意。”
“为什么要把尸体藏在那个地方?那个地方距离马老二的看鱼棚很近。”
“田家堡每年年底都要在田家大塘打渔,但那个地方从来没有拉过渔网,那里的地形不方便拉渔网那里有许多柳树,刚开始想把卞寄秋的尸体藏在塘中央。”
“后来为什么换地方?”
“塘中央的水太深,要想把尸体藏到淤泥下面去,根本就不可能。我试了几次,都不行。”
“你的水性不是很好吗?”
“潜到下面去,没有问题,但停留时间很短,因为水的浮力太大,人潜到下面就要很长时间,时间根本不够呼吸。后来才决定把尸体藏在那里比较保险。那里的的水深大概在两米五左右,每年冬天,水位最低的时候,也不会到那里。”
“你们父子俩做梦都没有想到:今年的水位会这么低,吃水线不多不少,正好在你们埋藏尸体的地方。”
“是啊!人算不如天算。现在,我终于明白我爷爷常说的一句话了。”
“你爷爷常说一句什么话?”
“他说:人要多做善事,最后才会善终。”马二春竟然也会大发感慨,遗憾的是,这种感慨发得太迟了。
“你们父子俩是从祠堂后面的翻越院墙离开祠堂的吗?”
“是。”
“为什么不走大门?”
“那天晚上是田营长值班。”
“你们父子俩是怎么进祠堂的呢?”
“从大门进的,当时,田营长还在二伯家没有回祠堂,他是在九点钟左右回到祠堂的,他回到祠堂以后关上门,插上门闩。我们在后院分尸的时候,田营长还上了一趟茅厕。我听到声音以后,赶紧关掉了手电筒。”
马主任没有提到这个细节。
“田营长的手上还拿着一个手电筒。”
“田营长没有到几个屋子里面去看看吗?”
“没有,屋子里面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门什么时候都是敞开的。即使他到屋子里面看看,也不打紧。”
“为什么?”
“我们躲在了花轿的后面,屋子里面全是蜘蛛网和灰尘,他顶多在门口往里面看一眼,用手电筒扫一下。”
“分解尸体的工具在什么地方?”
先前,欧阳平在审讯马迎美的时候,没有想到这个问题,按照常理,马氏父子是会将这些工具做一些处理的。
“几样东西也藏在田家大塘。”
“也藏在田家大塘——藏在什么地方?”
“就在藏尸地点的附近。”
“在什么方位?”
“在藏尸地点的西边。”
“距离是多少?”
“大概在两米左右,也就是那条船的宽度吧!尸体藏在船的东边,东西藏在船的西边。”
“穿在水面上飘荡,如何确定位置呢?”
“我们用两根船篙将船固定住了。”
“也在淤泥下面吗?”
“是的,也在淤泥下面。”
马二春的交代流畅了许多。
“马老二是什么时候回到看鱼棚的呢?”
“在十一点钟左右。”
父子俩的答案是一样的。
“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
马二春捋起衣袖:“我有手表。”
“马老二回到看鱼棚的时候,你们的工作进行到什么程度了?”
“尸体已经藏好了,那些东西还没有藏好。我二伯在水塘边撒了一泡尿,然后进了看鱼棚。等他睡着了,我们才动手。当时,我们着实吓了一身冷汗。”
“为什么?”
“我二伯有一个习惯,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要划着渔船到大塘上转一圈,春天到了,芦苇也长起来了,有时候会有人偷鱼。那天晚上,可能是太迟了,也可能是他喝了不少酒,所以才没有上船。如果他上船,我们不是全漏馅了吗?”
这个细节,父子俩的说法是基本一致的。马迎美没有提作案工具的事情。
“为什么不接着处理卞寄秋屋子里面的东西呢?”
“祠堂的大门已经关上了。我们没法进祠堂,祠堂的院墙很高。好在第二天晚上,大队放电影。这个时间处理卞寄秋的东西更安全,林静一时半会不会回田家堡,她这次回去是看病养病,最少要在家里呆一个星期。再说,第二天晚上,正好是我爹值班。”
“你怎么记的这么清楚?”
“林静回家之前,在我的卫生所看过病,抓了一点中药,仍不见好,她就打电话回家,是她妈妈派人来接她回去的,所以记得很清楚。”
这应该算是一个细节。
“你们在分尸的时候,为什么不一并处理好卞寄秋的东西呢?”
“当时,心思全在怎么解决尸体上,前面,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们担心二伯回到鱼塘。时间太紧。没法考虑这么多事情,所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