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是成群的山羊,肃立在那里。
这是一个颓废的世界,一个燃烧完成后的图画。
所有的生命在瞬间定格,在梦想中升华。
正当我认为这里不会再有生命的时候,远处深山里,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
婉转舒缓,如清澈的河水流过河沙。悦耳温柔,如摇曳的摇篮曲。
尽管前面的路途还是如此艰难,遍地都是尖尖的怪石,随时都有被划伤的危险。我还是坚持向前走。
越来越陡峭,越来越艰辛。
为了这美妙的琴音,我还是努力爬了上去。
石块带着微暖的气息。
当我站在最高处时,我看见有个女子,披散着长发,正坐在一七玄琴后弹奏。
她身穿灰色的衣服,脸色发白。
看着她的手指在琴上轻抚,一串美妙的声音随之传出。
这里有风,不大,但可以吹动女子的长发。
我凝望了片刻,认为这个女子是个奇迹,在这荒凉的山上,万物枯萎死去,竟然还有一个会弹七玄琴的女子。
我慢慢地走过去,是不由自主的走过去,我完全被她美妙的音符感染。
当我走到她跟前时,她仍然在弹奏,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个客人来了。
我仔细的看她,这令我倒吸一口冷气。
她的手指随着山风在琴上飘动,手指所到之处,琴玄被拨响。
我感觉到了异样。
我对着她轻轻地喊了声,生怕惊吓着她。
她没有停止弹奏,悦耳的琴音仍然在山中回旋飘荡。
我伸手推了她一下,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她的身子倒在地上,瞬间变成了一堆骨灰,随风吹走了。
我愣了一会,在骨灰之中,我发现了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这是一个人的灵魂。
她的灵魂在火山熔浆之中,来不及逃走,被焚烧成了珠子。
大如琉璃,晶莹剔透。
一个天才女子被毁掉了。
山上寂寞如夜,一切静止不动,只有山风还在流动。
”叮铃铃“,一阵响声,从我身后传来。
我急忙转身看,见有一个游子,正背着破烂的背包,手里拿着一个风铃,沿着红色的小路行走。红色岩浆还没有凉透,还冒着热气。
这个游子赤着一双脚,慢慢地在上面行走着,似乎没有感觉到脚下熔浆的热量。
他从我眼前经过,耷拉着头,看上去精神萎靡。
我看见他消瘦的面庞,白色的皮肤。
他离的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远处的怪石堆里。
“一具死尸,带着一个没死的灵魂。”我心里想到。
这里到处都是死去的骨灰,还有不死的是灵魂,在飘荡游走。
我沿着山顶向前,看见前面有个大坑。我想说不定里面有水。
我来到大坑旁边,看见里面有些红色的熔浆,泛着褐色的泡沫。
在大坑旁边,有一个地方,看上去是绿色的。
我走过去,下腰摸了摸,湿湿的。
过了会,在我摸过的地方,长出来一颗小草芽,尖尖的,绿绿的。这是我在这里见过的唯一的绿色生命。
我心里一阵兴奋,希望它赶快长大,长出来绿色的叶子。
它长的很快,没有辜负我的希望。
一片叶子,
两片叶子,
三片叶子,
它长成了一颗粗壮的小草,萌发着绿色生机。
这里总算有了生命。
我把它周围的石块都掀开,下面露出湿湿的土地。
上面那层褐色的火山灰只是暂时的蒙住了下面的生命。
很快,
一棵小草,
两棵小草,
三棵小草,
这里成了一片绿色的海洋。
原本干燥的空气和炙热的气息很快被湿润的气息所代替。
地下的小草接二连三的顶开上面的火山灰,钻出地面。
满山遍野到处都是生命力顽强的小草。
“咯咯”,有棵小树苗从地下歪歪斜斜的钻出来,歪着眼睛看着我,不一会它长成了一棵大树。
一棵,
二棵,
三棵,
越来越多,山上到处都是大树。
我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赞叹神秘力量的伟大。
树林间,又多了一些小鸟,多了一些野猪,多了一些扛枪的猎人。
“你站在这里看什么?”有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回头看,见是那个弹琴的少女。
我正在睡梦中,感觉有人在用手推我。
我睁开眼睛,发现是余冰寒。她愣愣的看着我。
她说外面有人找我。
我看了看表,已经是中午了。
来到院子里,正好碰到董冒然。
他看见了我,急忙靠上来。
我问他有什么事情。
他指了指工厂门口,我看见那里有个女子,披散着头发。
我心里一颤,这个女子好像在哪里见过。白皙的皮肤,披散着的头发,窈窕的身材。
在哪里看见的呢?
我想了会,想起来了,和我梦中的那座枯山上那个弹琴女子相像。
董冒然说她想到我们工厂来上班,需要征求我的同意,所以只好把我叫醒。
我们工厂正好需要一个操作工,原来那个受了伤,还没有好。
我对董冒然说,“让她进来吧,去车间小雨那个位置。”
董冒然答应一声,快速的走到门口,把她领了进来。
她来到我跟前,对着我笑了笑,说谢谢我收留她。
我问她从哪里来。
她说她老家是六连县,家里遭了旱灾,接连发生了瘟疫,亲人都死了,只剩下她一个孤苦伶仃的柔弱女子。
我见她说的可怜,便对董冒然说,“给她安排个轻快些的活,临时先跟着麻英学些接线串线的活。”
董冒然答应了一声,领着她去了厂房。
我看着她的背影,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她长的太像梦中的那个女子了。
难道是巧合?
这个女子给人的感觉就是灰色,其次就是怜悯。
不知道她有没有婚配,把她说给董冒然倒是挺合适。他们两个年龄都相仿,二十五六岁。
我一边想着一边去伙房,想找些吃的。
伙房里只有于嫂在忙活着切菜。她穿着一身白色的倒褂,头发盘在后面,结成一个粽子。
我找了个座位坐下,问于嫂,“今天做什么饭菜。”
于嫂忙得很,我进来时没有看见我。
她急忙抬头,见是我,“哎吆,周厂长,还没到开饭的时间,是不是饿了。”
我瞧着于嫂,满脸的关切之情。
我点点头,“肚子有些叫,想着弄些吃的,填填肚子。”
于嫂低下头,然后又抬起头来,“大盆里还有些兔肉,要不给你热热。”
兔肉?太好了!
我急忙点头,“快些热,我有些等不及了。”
好多天没有吃过腥味了。这些兔肉不知道是谁吃剩的。
于嫂把手擦了擦,然后从地上拿了些干柴,放到灶肚里,生着火。
她走到一个大盆前面,双手用力,端到大锅前面。
我急忙起身过去帮忙。
她说不用帮忙,这大盆兔肉不多,就是汤多。
莫非一只兔肉放了半盆水。
我见于嫂把大盆兔肉慢慢倒进大铁锅里。
哪里有兔肉的影子?于嫂不是拿我取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