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他的想法,他是一定要去的。不说别的,就说当年当兵,虽然是二叔具体负责,但是在很多的环节上,都是需要当时的张支书同意的。
再说,以自己与张莲的亲密的关系,看望一下这位患病的老人家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如果从军家与张家竞选村委会主任结下仇怨的事情看,自己这样做父亲肯定不会同意的。
怎么办?这时,他又想到了自己刚刚进村,父亲反复的询问那辆汽车的事,突然间觉得,父亲老了,而自己却是长大了。
过去,他想像的自己的一切,都要靠父亲他们来设计来安排的。但是,自从当兵走出了这个家门,他的一切都是由社会角色们按照社会发展需要来安排的。
譬如,自己的上校团长,不就是根据军演需要,由许参谋长他们安排了自己在社会上应该扮演的角色么?
还有,这一次为熊氏公司追讨巨款,不也是违背了孝道,顾不上回家看望父母却毅然决然踏上了追讨巨款的道路而取得成功的么?
呵呵,自己已经不是那个事事都要依赖父母亲的小孩子了,自己长大了,自己应该决定自己做的事情了。、
这期间,也许是父母亲有点儿不适应,但是,长大的趋势是不可逆转的。
自己虽然不能我行我素,但是也不必事事先看父母亲的脸色了,要是那样的话,只能像大哥二哥这样,
呆在父母亲身边,呆在军庄这个小天地,永远也走不出去,永远也不能成熟壮大起来。
第二天,军威没有正式请示父亲,只是与母亲打了个招呼,就从自己的旅行箱找出来那一盒在沈阳市购买的保健食品,随后怀揣了五百元钱,溜溜达达来到了村东头张支书家。
一切还是老样子,那个宽敞的院子,那个牛棚,那个猪圈,亮亮堂堂的厅屋,莲儿姐神秘的闺房,唯一改变的就是这一家的主人,
原来曾经是叱咤风云的村支书,一条轩昂的汉子,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病魔袭来,一个强壮的大活人就半身不遂了,就成了一瘸一拐艰难提步行走的残疾人了。
“张叔!”看到老头儿半卧在堂屋的轮椅上,军威不由地心疼了一下,原来他听说张叔是可以行走的了。
不知道怎么了,又偏瘫在轮椅上了,这样,就给家人护理带来了极大的困难。
“啊呀呀呀!是军威呀!听说你回家来了。可惜我这腿也不能动弹。老伴儿呀,快沏茶!”
张叔面容清癯,头发花白,眼神凄凉,但是看到军威,还是没有忘记礼貌待客。
“张叔,是这儿没有劲儿吧?”军威抚摸了一下他的左腿,他虽然不是医生,但是听小章的父亲讲过这方面的病例,对此病情略知一二。
“是啊,我想咬牙站立起来走走……可是那腿不好使呀!”说到这儿,张叔痛苦的咧开了嘴,看来好象是十分的难受和痛苦。
“张叔,你扎过针灸么?”军威突然间想起了针灸创造奇迹的那些故事。
“在县城扎过,开始有点儿效果,后来就没有用了。”旁边的张婶介绍着情况。
“张叔,得了这病,别着急上火,慢慢地静养,慢慢地康复。听一些专家说,这种病不影响长寿的,有的病人活到了八九十岁呢!”
军威先是精神上安抚了一番,随后拿出那一盒保健食品来,告诉张婶,“这是沈阳市的医生推荐的一种保健食品,你让张叔吃了试试看,如果有效果的话,我以后再买。”
“你看看,军威,你来看望一下我们就很高兴了,怎么还敢让你花钱?”张婶觉得有点儿意外,随后就伤感的说:“唉呀,军威,我们家莲儿,对不起你呀!”
“这事儿怨不得莲儿,要怨,就怨我这不争气的病吧!”张叔随后接了张婶的话说道,
“如果不是吴老秃子伺候我那么多天,我怎么狠心让莲儿嫁给三秃子?军威,要怨就怨我吧!”
“不。你们家的人,我谁也不怨。要怨,就怨我二叔不应该和你争权夺利。如果没有那件事的话,张叔你怎么会得病?不得病,我和莲儿姐怎么会分手?”
“军威这孩子,就是通情达理。”张婶立刻赞扬起军威的胸怀来,“他仁义,大度,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军威,谢谢你还么惦记我们。”
“张婶别客气,我是你们看着长大的,过去没少让你们关照。现在张叔有病了,我关心一下是应该做的呀!”
说着,军威从下衣兜儿里掏出了一个小册子,那是天津一个脑病专家写的脑病康复手册,其中介绍了不少的脑病康复知识。
自己原想买了寄给张莲,一看要回家了,就带了回来。张叔一看那小册子正是指导自己康复的,十分的高兴,当场就翻阅起来。
军威与张婶又说了些安抚的话,借口午饭时间到了,改天再来看望张叔。走出张家的大门,军威往周围看了看,没有人发现。
他庆幸自己没有穿军装,只是穿了个不起眼的薄羽绒服,别人即使看见了,也不会知道他是谁?
随后,他看到了那一片前几年还令众多青年人梦想的那十亩良田,一方池塘,
心想,这世道真怪,当年,张支书身强力壮,上门提亲的人几乎要挤破门槛儿了,现在,人家一下台,这儿就是门前冷落车马稀了。
这事儿,到哪儿说理去?也不知道吴三秃这个当女婿的对这岳父是否尊敬?是否孝顺?如果吴三秃不孝顺的话,这张家二位老人家几乎要面临绝境了。
慢慢地走到自己的家门口了,却听到屋子里传来一阵吵架似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军威不由地停下了脚步。
仔细一听,原来是吴老秃子来了。他是来请自己去他家里吃饭的。可惜,父亲有指示,母亲不敢做主,
吴老秃子就有点儿丢面子,大声地嚷嚷叫着说:“不要说咱们军姓吴姓的义气,就算是看在军威与三秃子战友的份上,这顿饭也得吃吧!”
这事儿闹的,多尴尬啊!军威就有点儿生父亲的气了。你自己不同意也就算了,干嘛还要指示母亲贯彻你的意图?
不要说我和三秃子是战友,就凭吴老秃子这么大岁数,这面子也应该给呀!军威也不避讳,大踏步走到了屋子里,
吴老秃子看到他,喜出望外地说:“军威回来了!你让他自己说说,我家这顿饭他应不应该去吃?”
“去!去。吴叔请我吃饭,我哪有不去的道理?”军威也不看母亲的脸色,一下子就答应了。
这时,军威想起了吴三秃子探家时专门到自己家里来看望过,如果不去吴家吃这顿饭,回去怎么见三秃子的面?
看似一顿饭的事,实际上是个礼节礼貌问题。虽然说吴家从军家夺走了张莲这个儿媳妇,让军家觉得丢人,但是这事,我军威都不在乎了,你们老一辈何必那么斤斤计较?
见军威痛快淋漓的答应了,吴老秃子十分的高兴,说自己先回去准备准备,让军威马上就过去。军威就从旅行箱拿出来一兜东北的水果,随后来到吴家,
见吴婶和三秃的姐姐正忙着往桌子上摆放酒菜。军威想,如果不来,让人家多伤心啊!既然来了,就把张莲的事,吴三秃与自己的不愉快,完全抛开,只叙友情,不言其他,这样,气氛才显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