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
李辉看郭浩不说话,想要提醒他,郭浩抬起手,让他不要说话。
“他这么做也是没办法,毕竟他也是听命行事,而那些死去的士兵,如果不跟刘崇造反,也许就不会死。”
“造反?谁想过造反,他们只不过想吃顿饱饭,获得点钱财,至于跟谁不重要,皇帝是不可能管我们这些百姓的。”
“周兄慎言!”
看到同伴评论皇帝,另一个人赶紧出言提醒,郭浩听了也没介意,也许他说的都是真的,就是由于朝廷的不作为,不监管,才让藩镇有机会做大。
唐代早期,屯田获得的粮食都由中央统一调度,但后来战事总是供应不上,于是就下放给节度使。
除了屯田,还有盐务,百姓离不开粮食和盐,掌握了这两项业余,完全可以独立。
郭浩发现民心不向朝廷,这是个很可怕的现象,之前他想着不找朝廷也行,如今看来必须加深百姓对朝廷的印象。
“哎,这位兄弟,听你的口音,应该不是本地人吧?”
“呵呵,这位大哥好耳力,在下姓秋,汴梁人士,你们所说的那位节度使,在下也认识。”
“什么?你认识他?我们刚刚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几人脸色大变,郭浩笑着摇头道:“几位不要误会,我其实和他不熟,现在还没见过他,实不相瞒,我其实是来晋阳做官的,朝廷让我来掌管民生经济,我没事出来看看。”
“原来是支使大人,我们也是没事闲聊,并无其他意思,若有失言,还请大人多担待。”
“无妨,我看这城中还算热闹,之前的混乱已经恢复,只是不知田里的庄家长势如何,能否够今年的供应?”
“这个大人您可问对人了,要说今年的庄稼,比往年都要好,只要平安等到秋收,足够我们一年的用度!”
郭浩闻言点头,看来老天还是向着他的,只要不是灾年,百姓的问题就不大,若想笼络人心,必须关心百姓的吃饭问题。
“如此就好,陛下初登大宝,已经减轻了赋税,如今我们丰收有望,百姓们总算能松口气了。”
听郭浩这么一说,几个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道:“敢问大人,真能按照朝廷制定的标准收税?”
“那是自然!”
“那节度使大人的军队怎么办,他下属的官吏怎么办?”
“这……”
自主经营就这一点不好,当老板就要发工资,而工资从哪来,自然是剥削百姓。
所有人都知道,藩镇的赋税一定比朝廷制定的高,否则,节度使根本养不起那些人!
郭浩想做一个好臣子,就要向朝廷上交赋税。
可是节度使还要养活一大堆人,这些钱粮从哪里来,还是要打百姓的主意。
“会有办法的,反正我是不会像百姓多收税的!”
郭浩一时想不出办法,但他心里也走了思路,要么朝廷给钱给粮,要么他就要少交赋税,总之不能剥削百姓。
“你说不收就不收,如果节度使让你收,你还敢抗命不成,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
郭浩的语气很随意,在几人耳里却是空话,一点分量没有,根本实现不了。
“大胆,你们可知你们眼前这位是什么人,他就是朝廷新任命的,同知枢密院事、户部侍郎、中书舍人,河东节度使郭大人!”
“什么?”
李辉听不下去了,这些刁民胆子太大了,郭浩都说他是官了,竟然还敢冷嘲热讽,真是不知死活。
几个人得知郭浩的身份,愣了片刻纷纷跪下,酒楼里其他人见状,也都跟着跪下。
郭浩看着这些人,沉吟片刻道:“你们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本官也就不在隐瞒。
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本官保证,绝对不会多收大家一文钱的赋税!
军队的开支用度自由朝廷,朝廷如果有困难,就由本官来想办法,绝对不会为难百姓!”
郭浩此言一出,人们都不太敢相信,郭浩有什么本事,竟然敢夸下海口。
其实要想发展地方,就要大力发展商业,郭浩都想好了,实在不行他就开矿,山西可是一块宝地,矿产资源十分丰富。
只要把矿业搞起来,不怕养活不了河东,有丐帮的资源,运输应该也不成问题。
郭浩在众人面前只留下一句话,就返回了府邸,朝廷那边不知什么时候能回复,他要做两手准备,他要给陈林写信,看看能不能弄些粮食来。
郭浩走了,汴梁城恢复了平静,契丹那边也没了动静,天下好像太平了。
江宁府,李煜在聚仙阁的后院安静地看书,此时的他变化很大,已经不是两年前的孩童,而是一位翩翩美少年。
啪嗒,珠帘被挑起,一位俊俏公子满头大汗地走进来,看到李煜还在看书,不禁有些恼火。
“从嘉,郭大哥把聚仙阁交给你,你说你也不帮忙,每天就知道看书写字,你这样做对得起郭大哥么!”
俊俏公子的声音清脆,没有刻意隐藏,正是女扮男装地陈宁儿,替陈林打理生意。
“宁儿姐姐,我的性格你又不知道,对于经商我是一窍不通,我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忙。
况且我每天都来这里,已经是帮忙了,若是有哪个王公大臣敢来捣乱,你尽管叫我,我来帮你搞定!”
陈宁儿闻言无语,李煜说的没错,他确实不会做生意,当靠山倒是很不错,郭浩选他真的很明智。
这两年陈家的生意发展的很快,多亏了李煜的帮忙,虽然他的母亲钟皇后会拿走一些收益,但是无形中却少了不少麻烦。
“大哥来信了,说他不回来了,让我派人把嫂子送过去。”
“陈大哥怎么不回来了,老师不是已经平定北汉了,现在周国已无战事,他应该可以接手生意的。”
“他平定北汉是没错,周国皇帝也很看重他,要把女儿嫁给他,谁想到他竟然拒绝了!”
“拒绝了?哈哈哈,不愧是我李从嘉的老师,皇帝都敢拒绝,一定是他放不下秋南姐姐,老师用情至深,令从嘉佩服。”
“佩服你个大头鬼,你才多大,知道什么是情么,他倒好,拒绝了周国皇帝还毫发无损,还去了河东当节度使。
只苦了我的哥哥嫂嫂,分居两地不能相聚,嫂嫂眼看就要生了,大哥却不在身边,这让我们如何放心的下。”
“嗯……”
李煜也觉得这件事有些难办,确实是挺让人揪心。
“这样吧,我派人帮你,就用我的车马送陈夫人,让他们夫妻团聚。
要说还是老师厉害,二十四岁的节度使,有史以来没有几个吧,而且还是河东那样的要地,估计契丹这次要倒霉了。”
听到李煜肯帮忙,陈宁儿的心里稍安,嘀咕道:“你不是说你不喜欢打打杀杀的么,你老师现在可是武将,你怎么还那么佩服他!”
“武将怎么了?你没看过老师新写的词吧:
怒发冲冠,莫凭栏、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一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丁未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不咸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契丹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