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陈安宁那边同样和顾南恺他们一样在熬夜，这件事关乎着医院的名声和存亡，张良在接到顾南恺电话之后很快就赶到了陈安宁这里，顾南恺过来的时候两人到底还是没有想出一个有用的办法。

“你怎么过来了？”

听到敲门声之后陈安宁过来开门，看到顾南恺站在外面的时候有一丝的诧异，他一边侧身将他让进来一边问到。

顾南恺自顾自的走到饮水机的地方给自己冲了一杯浓茶，起身转过身之后才道：“我们找到了林海留下的那一份证据，事情与有些出乎意料，所以我过来跟你们知会一声。”

“什么情况？”彼时陈安宁也是满眼的疲惫，听到顾南恺说这话之后眉头一挑，顺便给自己和张良的被子里都填满了水。

顾南恺轻叹一声，目光看向张良：“林海留下的那一份证据清楚的表明了这几年他和郑明瑞里外合作买卖器官的受害者名单，很多人，还有每个器官的去向，甚至还表明了他们的下家以及他们交易的证据，所以我在想，如果我们还想着将这件事比较隐蔽的解决的话，是不是会对他们的量刑结果产生一定的偏差。”

顾南恺说完之后陈安宁和张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陈安宁半晌之后看向张良：“张医生，你们医院的想法，现在到底是怎么样的？”

张良脸色凝重，声音低沉的说到：“首先，医院出现这种败类绝对是无法容忍的，可是如果因为他们的行为而导致医院开不下去，这对于我们每个无辜的医务人员都是残忍的，医院的诉求是，能够让赵明瑞受到应有的惩罚，而我们医院那边受到的打击也是可控的，毕竟现在出现这种事情，医院是不可能不受到波及的。”

张良说的是实话，龙海医院可是有百年的名声的，再加上里面有很多德高望重的好医生，如果就此倒闭也实在是太可惜了。

“一开始我们在想，如果人数可控的话，我们会承认自己工作的失误并且高价补偿那些受害者的家人，可现在按照顾警官的说法，我们这个计划似乎不太可行。”

张良想了想又说了一句，同时看向顾南恺。

跟他的目光相对，顾南恺眼眸眯了眯，走过去坐了下来说到：“的确，如果按照那些名单的话，你们一开始的计划是根本实行不过来的，再者如果这个名单暴露出去的话，会造成难以预估的社会影响。”

“那现在怎么做都不行了？”

张良眼中闪过一丝恼怒，有些生气。

陈安宁眉头紧皱，也在想着新的对策，顾南恺看自己的茶稍微凉了一些，拿过来喝了两大口，茶叶的甘苦让他一瞬间觉得清醒了一些，他眼珠子转了几转，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我倒是有一个想法。”

他放下杯子开口说了一句，马上吸引了陈安宁和张良的注意力，两个人的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是这样的，既然现在已经清楚他们下家是谁了，郑明瑞那边我们的同事已经过去了，如果能够顺利捣毁那个贩卖器官组织，那么到时候面对公众我们就会很好交代，再者那个名单上的人我们也核对过了，郑明瑞他们下手的大多都是命不久矣的那种患者，像陈淼这样的还是比较少的，虽然这样说很欠打，但我还是主张不要再在那些受害者亲人身上再来二次伤害了，他们很多人花了很长时间甚至一辈子才从伤痛中走出来，现在告诉他们这些，只会让疼痛从此跟着他们一辈子，到时候这件事，就以贩卖器官组织报道出去，郑明瑞作为上线，到时候罪责不会少，但是在公众面前，他基本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顾南恺说完之后看着陈安宁和张良的脸色，顿了顿又说了一句：“毕竟我们的目的是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但这个惩罚没有必要建立在无数人的悲痛之上。”

陈安宁倒是很快就认同了他的这个说法，但张良却是微微沉默了一下，半晌之后他开口道：“但是对于那些受害者家属来说，这件事对他们是不公平的。”

顾南恺微微一愣，很快就答了他的话：“如果这个世界上有公平的话，那我们的职业也就不会存在了，相对于公平来说，让他们好好活下去，要比今后几十年都在痛苦和愧疚中生活要公平的多吧。”

张良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顾南恺的这个说法，许久之后，他沉沉的点了点头，同时说到：“这件事我们医院也会内部自查，能做的我们也会尽力配合。”

“再好不过了。”顾南恺轻声一笑：“龙海医院是龙海医疗之首，到时候开展一些活动的话也会带动其他医院，效果也会很显著。”

张良应了顾南恺的话，但他的脸色却并不好看。

顾南恺其实能够理解他，他无法从医院和个人的立场中割舍出来，他对于郑明瑞和林海他们的恨意大概是和陈晖少不了多少的，可是对于职业和医院的前途着想他还是将自己的私人感情放到了后面，顾南恺没有资格去评判他对于陈淼的感情究竟有多少，但他唯一能够知道的是。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人总是理智超过感性的，比如张良，他大概是爱着陈淼的，但是他的理智让他清楚，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要分个轻重缓急，有些让认觉得残忍，但其实，他们丨警丨察希望的不就是这样吗，希望每一个遭受了不公的人都可以不要那么冲动而选择法律的帮助。

人啊，总是这样矛盾着在这世间存活，顾南恺一瞬间心中有些空荡荡的失落，不清楚自己这样的感觉究竟是从何而来。

“陈局，捣毁器官贩卖组织的事情就由你们来吧。”顾南恺知道重案组的人已经没有精力再去干这件事了，反正人证物证都给了陈安宁了，剩下的事情他们不用插手也是可以的，他将这事一股脑推给陈安宁之后便离开了。

“物证和赵明瑞的口供我们会派人给你送过来，我们那边结束以后我们先回家睡个觉，后续的结案报告这些等回来再弄吧，大伙真是熬不住了。”

他出门之后又退了两步给陈安宁知会了一声，没有给陈安宁说话的机会他便已经消失在视野之中，过了半晌陈安宁忽的无奈一笑：“这小子，总是这么护短。”

张良也是脸上带着些笑意问了陈安宁一句：“顾警官一直都是这样敬业吗？”

陈安宁一愣，很快就笑了笑：“以前他可比现在敬业多了，现在年纪大了，但是一破起案子来就不是人，这不，自从接手这个案子，他们组的人还真是没有怎么休息过。”

张良的目光看向顾南恺离开时候的方向，轻声笑了一声。

顾南恺回到重案组的时候吴青鸾他们对于郑明瑞和那个神秘人的审问也已经结束了。

等顾南恺一回来，吴青鸾他们就将情况大概汇报给了他。

对于买卖器官的事情，郑明瑞一开始还试图狡辩，但是当听他们拿出林海留下的那一份证据和吴松媛的供词之后，郑明瑞知道自己再反驳没有用了，最后还是承认了自己所犯下的一切罪行，当初关于陈淼的事情，也是他一开始操作的，吴松媛也是被他代入沟里，之后他和林海里应外合，几年来一直实行这种黑暗的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