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真是因为洞中有神秘的力量,把刚硬的铁块变成了“橡皮泥”,我和鞭王的血肉之躯,迟早也会受到影响,到时候得了软骨病,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配合上面的人拉动绳索,艰难地往上升去。众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我们拉到了洞口。
我一半身子还在洞里,一半身子露出洞口,顿时感到冰火两重天,上半身燥热难当,下半身一片阴凉。
抬眼看去,天空中挂着两轮血太阳,殷红的光芒照射在坑边的人们身上,他们就像站在燃烧着的火堆里。
真是难以形容的场景啊!罗布泊宛如人间地狱,终于露出了它狰狞的面容,处处都透露出诡异的气息。
我和鞭王爬到坑上,对着众人无奈地摇摇头,他们就明白过来,救人行动失败了。
王教授痛哭出声,跌坐在地上掉着眼泪。鞭王迫不及待地走到他身边,说道:“王教授,节哀顺变吧!不过我们在洞里找到一块铁,它非常奇怪,柔软得跟橡皮泥一样,还请您过目,看一看这是怎么回事?”
王教授擦着眼泪,接过铁块,却不解地看向鞭王,说道:“你们是不是产生错觉了,它确实是铁块没错,但一点也不柔软嘛!”
鞭王慌忙夺过铁块,用力去扯动,那铁块纹丝不动,眨眼间变得无比坚硬。
鞭王和我在矿坑洞穴中发现的铁块很是怪异,它在洞里时柔软如泥,不想带出洞外,却又变得坚硬无比了。
王教授用狐疑的眼神看向我,我明白他有所怀疑,急忙解释道:“王教授,这铁块在洞中时确实非常柔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尽力了!”
“小同志,我知道你们尽力了,但救不出人来,也不必编造这种无稽之谈来搪塞我们吧!”王教授语气很不好,他竟然认为我和鞭王在说谎话,为行动的失败找借口。
鞭王一听就不高兴了,他可不像我一样处处尊重知识分子,吹胡子瞪眼睛地嚷道:“老子在江湖上向来说一不二,还不至于卑劣到这种地步,你们读书人心里也未免太瞧不起人了吧?既然不信任我们,那老子就撒手不管啦!”
他愤恨不已地将铁块扔在地上,鼻子里哼着冷气,气冲冲招呼着白莲教教徒返回营地中去了。
王教授万分尴尬,他叹息着对我说道:“小同志,刚才我也是一时气急,说话没有经过考虑,冲撞了你们,还望恕罪!只是我不明白,一块铁怎么会跟橡皮泥一样任人随意揉搓呢?这不符合科学常识嘛!”
“算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老烟枪过来打着圆场说,“状况不断,大家心里都憋着火,互相有点摩擦冲撞在所难免,以后都注意一些吧。直娘贼,天上的太阳怎么还不落下去?”
他一句话又把我们的注意力引到了空中的那两轮血太阳之上,说来还真是奇怪,现在应该是傍晚时分了,两轮血太阳仍旧高高悬挂在空中,毫无落下去的迹象。
气温倒是降低了不少,但到了这个时候太阳依旧高悬,谁都知道此事透着一股邪乎劲。
“现在几点了?”我问身边的人道。
所有人都摇摇头,王教授看向手腕上的表说:“我的表早就停止走动了,其他同志们也遇见了这种情况。电子表数字停止跳动,机械表指针停止转动,没法看出确切的时间。罗布泊湖心中的磁场肯定出了问题,所有电子仪器都不能正常运转。”
我的物理知识有限,正想着向王教授请教跟磁场有关的问题,一个站在矿坑边收拾绳索的手下突然尖叫一声,难以置信地喊道:“哎呀,洞里有人爬出来了!”
我们急忙看向矿坑中,果然见一个脑袋从洞口钻了出来。几秒钟之后,那人抬起头来,王教授便欣喜若狂地说道:“你们还活着,谢天谢地哪!”
从洞中爬出来的人,正是先前掉进深洞中的那两个地质工作者。老烟枪急忙将他们拉了上来,我却大惑不解,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冒出来的?
我和鞭王已经确认过,那洞穴深不见底,而且当时压根就没看到他俩的踪迹,难不成他们就这样徒手从深渊里爬了出来?
这两个人被救上来以后,神情有些古怪,面对众人的询问,一直三缄其口,什么话也不说。
“人活着就好,他俩应该是受到惊吓了,先带回去给他们吃点东西,睡一觉就没事啦。”王教授高兴过头,根本就无心观察那两人的异乎寻常的举动。
众人便离开矿坑,走回了营地之中。在路上的时候,老烟枪压低声音对我说:“白帆同志,老子看那两个人神情很不对劲,他们的眼珠子有些泛白,而且身上有一股寒气,就跟死人差不多。”
老烟枪已经有所怀疑了,我也把自己心中的感觉说了,叮嘱老烟枪道:“今夜必须派人盯住他们,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我们胡乱吃了一点东西,朱婷就走进帐篷中,她脸带忧虑之色,皱着眉头说:“我们今天毫无收获,行动没有任何进展,这可怎么办?爷爷非常着急,让我来跟你们商议出一个对策。”
老烟枪只得耐住性子,和朱婷一起继续研究建文帝袈裟上的地图。我对那地图了然于胸,每一个细节都印在了脑海中,也懒得过去凑热闹。
我端详着在洞穴里发现的那块铁,它此刻冷冰冰地躺在我的手心里,完全就是再普通不过的铁块,压根就没有任何独特之处。
那个洞穴里究竟隐藏着什么神秘的东西?那两个地质工作者又是怎样爬出来的?我被巨大的疑惑搅得心神不宁,便想着去看一看那两个死里逃生的人,或许能从他们嘴里问出一些事情来。
走出帐篷,天地间一片血红色,整个罗布泊似乎正在燃烧。两轮血太阳静静地悬浮着,就像两只硕大的红色圆盘。
起风了,而且风势很大,气温骤降,这表明此刻确实到了夜里。可为何天上还会有太阳呢,而且还有两个?
罗布泊总是能给我们带来意想不到的情况,它神秘而空旷,随处都笼罩着死亡的阴影。
我背着手扬起脑袋,站在寒风中凌乱不已,四下里静谧得如同坟场,那两轮血太阳似乎正在嘲笑我们的自不量力。
我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腾起一股悲壮之感,面对着谜团一般的罗布泊,宿命如同影子似的徘徊在身边,它要把我带向何方?
世上的事情,最令人感伤的,大概就是无能为力了吧!
我们这些人当初豪情万丈,只有到了亲身与罗布泊对抗的时候,才会明白,我们就是一群蝼蚁,一群随时可能被荒漠风沙卷走的蝼蚁。
夜里还刮起了一场风暴,整个营地中地动山摇,帐篷呼啦啦直响。风沙漫天飞涌,可天上的两轮血太阳不动不摇,就那样稳稳当当地贴在苍穹之上。
老烟枪大为惶惑地说:“直娘贼,罗布泊上升起不落的红太阳啦,这才是真正的日不落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