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为了避开丨警丨察,一路上就在林子里穿行,不敢过多靠近主道。山上寂然无人,连一个道士都没有碰上,我们早已走得大汗淋漓了。
“直娘贼,山高林密,道观又多,还得避人耳目,我们该从何查起?”老烟枪抹着脸上的汗水,忧虑地问道。
我略一沉吟,说道:“茅山上有好几个道派,分别住在不同的道观里,可惜我们不知道田元清一派住在何处。不过要我说,茅山上的道派,要以上清教最有实力,而上清教最重要的道观,便是乾元观,我们可以去那里碰一碰运气。”
“老子就说嘛,多读书有好处,白帆同志,跟着你还真能省下不少力气。走,咱们就先去乾元观!”老烟枪来了兴致,转而又挠着头说,“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老子第一次来茅山,不认得乾元观坐落在什么地方……”
方诗雅噗嗤一笑,说道:“烟枪大哥,你想上花轿,也得有人愿意娶你才行。只管一路走就行了,道观上肯定有字嘛!”
众人转过一道山崖,前方有一个长满竹子的小山谷。那些竹子无比高大修长,遮天蔽日,竹叶翠绿欲滴。我们还未走进竹林,身上就起了一阵阴凉之感。
竹林里堆满落叶,走上去沙沙作响。方诗雅叹道:“这一片竹林,比十祖坡的茂盛多了,要是用来驯养青蛇,肯定非常适合……”
她正说在兴头上,忽而脚下一滑,骨碌碌滚下一道斜坡,好在竹子茂密,挡住了她的身体。
我们几人轻呼一声,急忙奔过去,想要拉起方诗雅。
不想她才站起来,一手扶着的竹子却剧烈摇动着,方诗雅抬起头看了一眼,随即面无人色地喊叫道:“老天爷,那是什么人?”
一根粗壮的竹子上,赫然爬动着一个赤身裸体的人,只是竹枝繁密,我们看不太清楚那人的样貌。但随着那人的出现,竹林中的气氛有些不正常,天色似乎暗了一些。
方诗雅慌慌张张朝我们冲了过来,大为惊惶地说:“有血腥味,而且竹枝上不止一个人……”
话音未落,最先出现的那人从上而下爬到了竹子半中央,一个狰狞丑陋的血人就暴露在我们眼前。
众人情不自禁倒退几步,眼睛紧盯着那血人打量。只见他浑身肌肤又红又肿,干涸了的血迹残留在身上,就像爬满了一条条扭曲的蚯蚓。
那人瞪着空洞的眼睛,邪恶地看向我们,他的智力似乎跟不上趟,有些懵懵懂懂,大概还在绞尽脑汁审视着我们。
“又是一个田元清!”老烟枪下意识拔出手枪,嚷道,“直娘贼,你们看头顶上的发髻,完全就是个道士!”
站在我们身旁的一个手下指着一片竹梢,大惊失色地说:“大明王,上面还有,还有好几个……”
竹林中窸窸窣窣响了起来,就像有蛇在上面爬动。我慌忙抬起眼睛,透过竹枝缝隙,却见好多个血人倒爬下来,渐渐地包围了我们。
我心中立时就想起了无面怪,还有田元清,隐隐觉得这些血人与他们有关。
只是这念头尚未理清,那些血人忽而做出要扑过来的动作,我不及细想,立即祭出了黑玉古扇。
偏偏在这个时候,竹林外响起了杂沓的脚步声。那些血人受到了惊动,一同手脚并用蹿向竹梢上去了,转瞬间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老烟枪探头往竹林外看了一眼,压低声音急切地说:“不好,有几个丨警丨察走过来了,快找地方藏好!”
我们生怕与丨警丨察遭遇以后,引起不必要的纠缠,便不由分说拔腿疾行,往竹林更深处走去,而后躲在了一片草丛背后。
等我们刚藏好,几个丨警丨察就来到了我们方才站立的地方,他们颇有些无精打采,漫不经心地打望着竹林。
“搜完这一片竹林,我们就可以交差啦……”一个丨警丨察很是不耐烦地抱怨道,“肯定是有人拿我们开涮,报了假警,从早上搜到现在,连受害人都没有见到,开什么玩笑!”
那几个丨警丨察来到竹林之中,漫不经心地搜查起来。我们一面凭借竹枝草丛的遮蔽远远躲开,一面竖起耳朵听他们说话。
听了半晌,我总算捋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在前天,有一个游客无意中闯进荒僻的林子里,竟然发现了很多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就立即报案。
当地警方非常重视,成立了专案组,并按照报案之人提供的线索,赶到案发现场进行勘察。
不料这些丨警丨察苦苦搜了一两天,却没发现任何尸体,就怀疑有人报假警。可其中又接到了两个不同的报警电话,都声称在茅山看见了血肉模糊的尸体。
这些丨警丨察细细盘问过报警之人,得出一个结论,他们都没有说谎。但事情怪就怪在,丨警丨察们至今连尸体都没有见过,颇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我听到这里,心头一紧,难道所谓的血肉模糊的尸体,与我们方才遇见的血人有关系?
这些家伙显然中了活血煞毒,成了行尸走肉,虽然没有正常的思维意识,但还会四处走动,并爬到竹梢上去,难怪丨警丨察们找不到。
我们此时已经退到了竹林外,与丨警丨察们拉开了很远的距离。方诗雅与我想到了一处,她低声询问道:“要不要将此事告诉丨警丨察?”
“没这个必要,他们要是连这点案子都办不好,那就是些饭桶了。”老烟枪极为谨慎,不想与丨警丨察有任何接触和纠葛。
我忽而心念一动,说道:“透露消息,并不意味着要正面与丨警丨察打交道。要是丨警丨察发现了竹林中的尸体,注意力就会被完全吸引过去,对于我们的行动也有好处。”
说着,我顾不上众人的疑惑,对着他们微微一笑,而后将黑玉古扇祭到空中。
我等黑玉古扇飞旋至竹林上空,催动意念,激发出一片柔和的红光。红光洒落下去,但又不太引人注目。
半晌之后,竹林哗啦啦响了起来,那些隐藏在竹枝中的血人,凄厉尖锐地叫成一片,而后纷纷往地上坠落下去。丨警丨察们也惊呼不已,乱纷纷一叠声高喊着。
“走吧,够他们忙活一阵子了!”我招呼着众人,抬脚往谷地外走去。
老烟枪显然非常赞赏我的举动,笑着说:“白帆同志,你这一条计策实在太妙了。这样一来,山上所有的丨警丨察都会往竹林中聚拢,我们就可以从容不迫地打进乾元观去!”
果不其然,山林中不断飞奔过来许多丨警丨察,他们举着对讲机不断通报情况。我们则躲在几株茂密的大树上,等再无丨警丨察出现时,这才下树继续往前行。
穿过谷地前面的树林,赫然出现了一座巍峨高耸的道观。方诗雅凝目看了几眼,欣喜地叫道:“那就是乾元观了!你们看,还有几个道士在门口张望……”
话音刚落,那几个道士竟然冲向树林,走得非常匆忙,神色也很是焦急。
老烟枪轻声下令道:“躲起来,咱们守株待兔,要是能逮住其中一个道士,事情就好办啦!”
我们只得又矮身闪进林子里,躲到树木背后。那些道士来得很快,等他们走近了,我看见他们的道袍上赫然绣着雷电图案,不由得心中大喜,这些人定是田元清的同门。
那几个道士神色慌张地奔进林子里以后,却放慢了脚步,显得有些犹豫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