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肾虚的表现啊!”那男子继续将手掌按在五爷腰眼上,闭着眼睛说,“我开始给你运功,热吗?舒服吗?”
赵五爷一开始紧闭着嘴唇,什么话也不说。后来他脑袋上竟然散发着淡淡的烟雾,满脸通红,终于忍不住嚷道:“日他仙人板板,真的舒服,太他妈舒服喽!”
在八九十年代,中国风行了好一阵子的气功潮流,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升斗小民,都趋之若鹜,深信不疑。
很多气功大师曾经上过报纸电视,被大肆宣扬,甚至受到许多大人物的支持和追捧。就连鼎鼎大名的科学家钱学森,还撰写论文论证特异功能的存在。
民间更是各种奇能异士层出不穷,有的宣称自己会耳朵认字,有的则说会隔空取物,有的则说身上会产生电流。其中最有名头,影响最大的,当属一个叫作“中……功”的组织。
我们这些人经历过很多灵异事件,而且方诗雅、阿央和我都会一些道法,又受到全国风潮的影响,所以对特异功能还保有几分相信的态度。
如今见到赵五爷的情况,我们非常吃惊,暗想难道真的遇见气功大师了?那个男子,莫非真有特异功能不成?
那男子终于收回手掌,笑道:“运功完毕,这位兄弟,你以后可大振雄风,金枪不倒啦!”
赵五爷连连点头,扭动着腰杆,嘴里喊着“好舒服”,而后说道,“大师,方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那男子微微一笑,继而换上一副趾高气扬的表情,拍着巴掌对众人喊道:“各位父老乡亲,我云游天下,今天偶然路过此地,算是跟诸位有缘。你们要学气功,或者想要治病的,抓住机会啦,我明天就要离开南京了……”
话音未落,围观群众蜂拥而上,将我们挤到了外面。我们也无心继续凑热闹,便转身离开了。
“五爷,你说的都是真话?”小张抓住五爷的胳膊,一脸疑惑地问道,显然还有些不相信。
“老子有必要骗你们嚒?我跟那个大师不沾亲不带故,有必要配合他演戏嚒?”赵五爷已经改口称呼那男子为大师了,他带着钦佩的口吻说,“老子刚才感到一股暖洋洋的气流涌到体内,毛孔里都舒服至极,还会有假?老烟枪,其实你最该让大师给你运功,你个龟儿子的肾比老子还虚!”
老烟枪拍了五爷一巴掌,学着他的口吻说道:“龟儿子,你才肾虚,你爹才肾虚!”
我们远离了人群,又闲游一阵,心里惦记着方诗尧的动向,便回到了旅馆里。今天的事情,就像一段小插曲,众人随即就忘却了。
不料到了半夜,赵五爷却杀猪似的嚎叫起来,整个旅馆里都能听见他的惨叫声。
我和老烟枪急忙爬起床,披上衣服就往外冲。小张和五爷睡在一个房间里,他鞋子都没有穿,冲出来朝我们喊道:“不好啦,赵五爷出大事啦!”
赵五爷大半夜突然鬼哭狼嚎起来,动静非常大,也非常吓人。我和老烟枪急急忙忙奔进他的房间里,一看之下,不由得大为惊异和惶恐。
五爷只穿着一条裤衩趴在床上,被子乱糟糟滑落到了地上,他身上起了许多红斑,一摸之下还滚滚发烫。
“直娘贼,这是怎么回事?”老烟枪坐到床边,皱起眉头问道,“又是红斑,难道黑灰病发作了?”
当初在羊山瀑布前,众人沾染上黑灰病,最先的症状就是身上起了许多红斑,老烟枪故而有此怀疑。
我细细端详半天,觉得不像是黑灰病,但又拿不准,只得让小张去把阿央叫过来。
阿央和方诗雅已经来到了走廊里,小张刚出去就碰上了她们,旋即一同飞奔进来,不免惊呼了几声。
“不像是黑灰病,奇怪了。”阿央察看半晌,抬头对我们说道,“黑灰病发作,应该是浑身瘙痒难耐,可五爷现在只感到疼痛……咦,他腰上要渗出血液来了,不会是长血疮了吧?”
我们顺着阿央的手指看过去,只见五爷两边腰眼上分别鼓起一个红色的大包,还有些透亮,里面显然包裹着血水。
那两个大包长得很快,瞬间就有茶杯口那么大了。赵五爷疼得呼爹喊娘,额头上豆大的汗水打湿了床单,他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
阿央从包里取出银针,接过老烟枪手中的打火机,将针尖烧得发红,而后猛然戳到一个血包之上。
赵五爷发出杀猪似的惨叫,眼睛一翻就昏了过去。被戳破的血包里涌出一道殷红的血水,顺着五爷的腰杆流着,所到之处,竟然鼓起了米粒大小的红点。
眨眼之间,那些红点变得越来越大,赫然成了新的血包了,密密麻麻挤压在一处!
阿央脸色煞白,手足无措地站起来,一叠声说道:“不对劲,不对劲,这些脓血有毒……”
我大吃一惊,慌忙扯起床单,把那一道血迹擦拭干净,制止它继续往别的地方流动,心烦意乱地说:“不能戳破这些血包,否则只会让情况更糟糕。小张,五爷今晚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小张摇着头,脸上一片茫然。方诗雅眼睛一亮,失声叫道:“哎呀,会不会是那个气功大师在搞鬼?”
老烟枪跳了起来,跺脚道:“直娘贼,不是他还会有谁?我们今天同吃同住,要是原因出在这里,应该大家都有状况。五爷唯一与我们不同之处,就在于他与那个王八蛋接触过,而且血包就长在腰眼上,绝对不是巧合!”
众人哑口无言,并非不赞成老烟枪,只是想不通那男子为何要对五爷下此毒手,他又使了什么手段?
就在这个时候,五爷的身体有了新的变化,血包暂且停止了生长,但五爷的肌肤红得发紫,就像在血水里浸泡过一般,仿佛只需用手指轻轻一掐,便能挤出血液来。
到了后来,五爷整个身体上血脉鼓起,清晰可见,隐隐还能看到血液流动的痕迹,而他的肌肤变得极为透明和单薄。
“血人……”方诗雅说了一句,有些站立不稳,一脸焦急不安地看着我,颤声说道,“莫非五爷中了活血煞毒?”
我身体一颤,顿觉有些天旋地转,从五爷身上的种种迹象来看,他的症状确实很像中了活血煞毒。
老烟枪愣了半晌,忽而绵软无力地坐了下去,气急败坏地说:“五爷不会变成田元清那一副德性吧?直娘贼,老子非得把那个害人精找出来不可,胆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我看他是活腻歪了!”
阿央试探着帮五爷把脉,良久之后露出有些匪夷所思的表情,说道:“五爷的脉搏倒也平稳,似乎伤得不重,可从外表上的情况来看,又很令人担忧……”
“五爷曾经吃过鬼国内丹,百毒不侵,看来活血煞毒并没有伤到他的内脏,只是损害了皮肤表层。”我解释着,心里安定了不少,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
阿央听完我的话以后,轻轻地点着头,松了一口气说:“如此就好,五爷没有性命之忧,但体内毒素无法排出来,恐怕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关键是我头一次碰上活血煞毒,压根就不知道解毒的办法,这可怎么办?”
“阿央,你们守好五爷,不要妄动!”老烟枪重又跳起来,抓起我的手臂,急吼吼说道,“我们这就去找那个王八蛋,让他拿出解药,要是他敢胡来,老子就对他实施无产阶级专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