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我说完,老头子猝然爬了起来,我留意到他腿上晃悠悠的秤砣,愈发觉得匪夷所思。
“阿央怎么会昏迷了?”老头子摸着阿央的太阳穴,又翻起她的眼皮端详一阵,叫道,“天哪,她中了巫术啦!你们是不是在石窟前遇见了什么事情?”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回头看向来路,眼神闪烁不定,仿佛大为惊惧。
我将石鼓的事情说了,老头子跺脚叹息道:“哎呀,你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自以为是,去与石鼓相抗啊!”
“那石鼓到底有何可怕之处?”我被老头子的语气搅得心神不宁,忐忑地问道。
老头子却摆摆手,没有正面回答我,而是说道:“先救人要紧,阿央中的巫术是一种摄魂术。幸好我刚才看见你们逮住了一只哀牢髭蟾,它在什么地方?哀牢髭蟾的黑色硬刺,能够克制这种巫术,快交给我!”
小张将信将疑地看向我,我心想事已至此,何不试上一试呢?
我朝小张点点头,又去背包中将饼干袋子取了出来。小张将阿央放在了地上,老头子眼巴巴地看着我手里的袋子,表情万分急切。
我本来要将整个袋子交给他,忽而多了一个心眼,只从袋子中捏出来一根硬刺,交到老头子手里,其余的仍旧放回了背包中。
老头子看上去倒也坦坦荡荡,他只顾着救人,没有理会我的小心思。
只见他从腰上扯下来一个布袋,那布袋与阿央背着的大同小异,老头子从里面取出一个小小的石臼,把黑刺放在里面鼓捣成了碎末。
“我需要一些童子血,你们谁能给我?”他抬眼看向我们三人。
“看老子做啥子?没听见他说要的是童子血吗?”赵五爷揉着鼻子说,“老子十四岁的时候就奉献出去喽,你们两个瓜娃子想办法去!”
我尴尬地笑了一笑,说道:“小张,你来吧!”
“呦呵,你个大学生也没能守身如玉嘛!告诉老子,你是给了朱婷那个小娘们,还是给了诗雅妹子?”五爷不怀好意地挤兑我道。
我瞅了五爷一眼,好在小张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处男,他接过暗影在手指上轻轻一滑,对准石臼将鲜血滴落下去。
“够了,你们用水给阿央吞服下去,兴许半个小时她就醒来了嘎。”老头子吩咐道。
五爷忙不迭去给阿央喂药,剩下的则由小张拿过去喂给老烟枪。我心里却没底,不知这药粉能不能管用,而且还需用童子血做药引,想来也是奇怪至极。
阿央和老烟枪吃了药粉之后,暂且没什么动静。赵五爷焦急地问道:“我说老头子不会骗我们吧?他娘的,要是阿央出了问题,老子可跟他没完!”
时间一秒一秒地挨了过去,约莫半个小时以后,阿央和老烟枪都剧烈地咳了起来。
我们又惊又疑地盯着他们,赵五爷暗自握住了手中的枪支,脸上阴晴不定。
老烟枪和阿央咳了一阵,从天灵盖中窜出一道黑气,我们被吓了一跳。等那黑气消散以后,他俩竟然睁开了眼睛!
“直娘贼,这是什么地方?老子怎么这么晕?”老烟枪揉着眼睛问道,“白帆同志,你别直勾勾看着老子,我又不是漂亮姑娘。对嘛,还是小张了解我,先点烟就对啦,孺子可教也!”
“阿央,你终于醒啦!”五爷满面春风,凑到了阿央身前。
我激动不已,没想到那药粉还真管用,看来哀牢髭蟾的黑刺确实神奇。
阿央扭头打量着四周,目光落在了老头子身上,猝尔直起身子,语气里犹如江海翻腾:“阿爸!你还活着?”
阿央喊出一句,抖动着嘴唇,再也说不出话来。
她看看我们,又看看那个老头,眼神既迷茫又困惑,半晌才轻声说:“难道还是我已经死了?”
老头子颤颤巍巍走到阿央身前,也是凝噎不语,眼泪又簌簌流了出来。
我鼻子有些发酸,轻声将事情经过告诉了阿央。阿央终于爆发出一声痛哭,而后扑到老头子怀里,哭得肝肠寸断。
老头子怀抱着阿央,又去揪扯自己头发,无比愧疚地哭着说:“都是阿爸不好,扔下你一人孤苦伶仃,阿央,你骂阿爸几句吧……”
我们被这父女久别重逢的场面所感染,默默地看着他俩哭成一团,心里既温馨又酸楚。
“别哭了,别哭了,应该高兴才是嘛!”赵五爷干巴巴地劝说着,转而向我求助道,“大学生,你来劝一劝,老子肚子里墨水少,不知该说啥子?”
我抓着头皮,摊手说道:“他们父女俩心中情绪激动,总得要宣泄出来才好,让他们尽情地哭吧,等一会儿就好啦。”
几分钟之后,阿央和她父亲总算平静了不少,他们互相打量着,似乎怎么也看不够。
我忽而想起方诗雅还处于昏迷之中,阿央父亲看来还真有些能耐,便希望能让他看一看,就把方诗雅抱了过来。
阿央父亲本来情绪还有些激动,瞟眼看见方诗雅,突然神情大变,更加激动了,哆哆嗦嗦嚷道:“圣女娘娘,她是圣女娘娘!”
这不是第一次有人将方诗雅误认做白如烟了,说实话,自从鄱阳湖一行之后,白如烟精魂往生在方诗雅体内,她俩确实越来越相像,我有时候都会有些恍惚。
“老爷子,她不是圣女娘娘,你不要惊慌。”我宽慰着他,说道,“麻烦你看一看,她不明不白地昏睡着,而且额头上起了皮,很让我担忧啊!”
阿央父亲镇静下来,他伸出手去摸着方诗雅的太阳穴,又翻开她的眼皮,跟察看阿央病情时的举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