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五爷因为当时还在昏迷之中,不知事情原由,一叠声说道:“你们盯着老子看啥子?这些癞蛤蟆跟老子一点关系都没得,日他仙人板板,老子什么时候吐出这么恶心的东西了?”
我们倒不是嫌弃五爷,只是想到他当初诡异的笑容,还有林子里那些癫狂的尸体,就觉得毛骨悚然,浑身不自在。
这些蟾蜍长得非常怪异,但跟哀牢髭蟾不沾边,我们心有余悸,就想离开桥头。
方诗雅却身体颤动起来,指着雕像下面惶恐万分地说:“等一等,你们好好看一下,这些蟾蜍到底从什么地方出来的!”
我听她语气大为异常,心头一紧,急忙凝目细视,忽而整个人就像丢了魂一样,想要开口说话却震惊得发不出声音来。
原来这些火红色的蟾蜍,是从那些长条形的石块中冒出来的!
等其他人也都看清楚这种骇人的景象时,他们尖锐地叫了起来,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脸上的肌肉已然僵硬住了。
我们先前推测,那些长条石是仿造蟾蜍卵,本来一个女人生出蟾蜍卵就够吓人的了,不想石头里当真会蹦出活生生的蟾蜍,这简直匪夷所思!
为了能够看得更清晰一些,我和老烟枪大着胆子走到雕像旁,弯腰紧盯长条石细看。
只见石头上那些被染成黑色的突起颗粒,正在慢慢鼓起,而后骤然破裂开,从里面蹦出一只只活蹦乱跳的蟾蜍。
黑色的突起颗粒破裂以后,又渐渐聚拢起来,恢复了原样。
我和老烟枪这一次看得万般清楚,不免倒吸一口凉气,跌跌撞撞往后退了几步,这才疑惑地看着对方,却欲言又止。
那些红色的蟾蜍从石头里蹦出来以后,先是呱呱狂叫,而后成群结队地跳到黑暗中去了。它们恰好往西边而去,前面就是我们要进入的林子。
我们又是惊诧又是惶恐地看着这些蟾蜍,等它们走远了,才松了一口气,纷纷擦拭着脑门上的汗水。
这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虽然没有对我们造成任何实质上的伤害,但它带给我们的困惑和迷茫,却久久地萦绕在心头,怎么也无法平息下去。
阿央也变得胆怯了许多,她战战兢兢走到我和老烟枪身旁,看着长条石说道:“我想或许是有人事先将蟾蜍卵放在石头里,等满足一些条件之后,便会自行孵化出蟾蜍来,否则这件事情没法解释了。”
我却很不赞成她的说法,提醒道:“阿央,蟾蜍的生长是一个缓慢的过程,而且蟾蜍卵先要变成蝌蚪,等过些日子才能长成蟾蜍。可这些石头里蹦出来的蟾蜍,一蹴而就,难道不奇怪吗?”
我们各抒己见,始终无法猜透其中端倪。正议论纷纷的时候,赵五爷因为最怕动脑筋的事情,自顾自去欣赏丰满的雕像,他突然说道:“格老子哟,这女人的眼睛变了!”
我们急忙凑过去观看,发现雕像的眼睛变成了上蓝下黑,又是这种怪异的瞳孔,众人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老子晓得咯,肯定是这娘们生了蟾蜍以后,眼睛才发生变化。”赵五爷嬉皮笑脸地说,“她不是人,她是蟾蜍的娘老子,对,就是这样的,她是一只母蟾蜍修炼成精喽!”
“蟾蜍之母!”阿央叫道。
赵五爷见阿央似乎很赞成自己的观点,愈发得意,便借题发挥往下说:“阿央,你也认为老子说得对吧?她是蟾蜍之母,哀牢髭蟾是蟾蜍之王,她的肚子就是哀牢髭蟾搞大的!哎呀呀,那些红色的小蟾蜍肯定去找它们的亲爹去喽,咱们快追!”
“得了吧,蟾蜍找亲爹,你是不是只知道小蝌蚪找妈妈的故事?”老烟枪无奈地耸着肩膀,显然不同意五爷天马行空的观点。
阿央却陷入了沉思之中,我见她神色有异,便想开口询问。
不料阿央径直走到雕像脑袋前,定定地站住,犹豫了好长时间,突然将两只手掌分别放到了雕像的眼球上。
“你们快闪开!”阿央喊了一句,随即手上一用力,顿时就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
与此同时,我们吃惊地发现,那一尊雕像竟然缓缓转动起来,不远处的温泉水猛然间喷涌而起,将我们淋成了落汤鸡。
等尘埃落定以后,方诗雅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指甲掐得我无比生疼。
我们身前站立起一个高大的女人,她身上抖落下来许多灰尘,巨大的影子将我们笼罩住了。
我们身前突然矗立着一个高大的女人,她在地面上投射下巨大的阴影,我们与她比起来相形见绌,卑微如蚁。
待看清楚这个女人的长相以后,我更为惶恐震惊,她不就是那一尊生育之神吗?
原来阿央双手按在她眼睛上,不知触发了什么机关,使得她站立起来了!
这女人挺着圆滚滚的肚子,胸部高挺,竟然高出我们两个头,一双蓝黑参半的眼睛木讷地看着我们,脸上冷冰冰毫无表情。
我拉着方诗雅往旁边奔出几步,又扭头冲阿央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站起来了?”
老烟枪等人也慌忙远离这一尊雕像,只有阿央还站在她身下,看上去就像个柔弱的小女孩。赵五爷抓住阿央的手,死活将她拉到了一旁。
“蟾蜍之母!”阿央有急促地叫了一声,随即扑倒在地,磕起了头。
我们被阿央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懵懂不已,她为何要跪拜这尊神像呢?
我记得阿央不止一次地说过,蟾蜍给当地彝族同胞带来了很大的灾祸,既然这一尊神像乃是蟾蜍之母,岂不是灾祸的根源了?
“阿央,你跪她做啥子哟?”赵五爷伸手去搀扶阿央,忽而尖着嗓子嚷道,“老烟枪,大学生,阿央好像……好像有情况!”
五爷话音刚落,阿央的姿势猝然改变了,她原本是跪在地上,现在却四肢撑地,变成了半跪半趴,而且脑袋还高高地扬了起来。
“天哪,阿央她……她的姿势……”方诗雅结结巴巴,话还未说完,竟情不自禁地瘫软下去。
方诗雅歪歪斜斜倒在地上,我被阿央古怪的姿势所吸引,没有注意,等我反应过来时,却发现方诗雅也跟阿央成了一个样子,像一只蟾蜍似的趴在地上。
对,她俩的姿势就是蟾蜍趴伏不动的样子!
我打了一个寒颤,随即意识到,阿央和方诗雅是身不由己地模仿那一尊神像先前的样子,莫非她俩也会生出蟾蜍来?
我想到这里,不由得心中大急,惶惶难安地跺脚打搅,让方诗雅和阿央赶快站起来。
可她俩似乎陷入了一种无意识的状态里,对于我们的喊叫,充耳不闻,脑袋昂得更高,屁股也翘了起来,就像正在练瑜伽似的。
奇怪的是,我们这些人中,就只有方诗雅和阿央着了道,其他人还好端端地站立着。
“白帆同志,一定是这个女人搞的鬼,而且只针对女性!”老烟枪看出了其中的关窍,出言提醒我。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只顾着惊慌了,压根就没有多想。现在看来,还真被老烟枪说对了,毛病就出在站立起来的雕像上,而且它带来的这种异常举动,只能施加在女性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