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王告诉我们,他的远祖徐鸿儒起兵反抗满人,兵败以后,白莲教就四分五裂。后来白莲教在乾隆、嘉庆两朝遭受灭顶之灾,就一蹶不振了。
鞭王作为徐鸿儒的后人,一直想着恢复白莲教,奔波半生,终于投靠在朱婷手下,得到朱婷大力支持,白莲教才死灰复燃,教众一度达到四五百人之多。
我听鞭王语气中掩盖不住地对朱婷充满了感激之情,就打断他说道:“我们与朱大小姐是死对头,而她对你有知遇之恩,鞭王你这般做,岂不是背叛她了?”
“不,我是为了救朱大小姐,为了帮她保住朱氏家族继承人的地位!”鞭王忧心忡忡地看着我们说道,“朱大小姐带领我们探寻人皮笔记的秘密,至今毫无进展,加上她此次被你们俘虏了,要是我不能救出她,只怕继承人就会变成朱克己啦。所以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我将你们安全地带出景德镇,还望你们能高抬贵手,放了朱大小姐!还有一点,请你们务必记住,在对付无面怪这件事情上,老子永远跟你们站在一起,我说得够明白了吧?”
鞭王终于和盘托出了心里话,我恍然大悟,心想鞭王这种老江湖当真手腕灵活,在他们心里大概只奉行一句话,那就是没有永恒的朋友和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我权衡再三,对于鞭王所说的一切,觉得在情在理,没什么可值得怀疑的了。
方诗雅和五爷看着我,从他们的眼神和表情中看得出来,他们对于鞭王的话,已经有七八分的信任。
“鞭王,我很好奇,你们怎么知道我们来了景德镇呢?”方诗雅问道。
是啊,我们兵分三路,最终还是被鞭王他们发现了行踪,想来还真是令人灰心丧气。
“你们离开鄱阳湖的第二天下午,我才带着手下上了岸,却遇见了无面怪。”鞭王解释道,“无面怪担心朱克己的伤势,赶回来替他换药,听说你们逃走了,就颐指气使地指挥手下追踪你们。也是凑巧,我们来到石镇,碰到一个司机跟同伴炫耀他挣了大钱,一问之下,我们就都明白了!”
我哭笑不得,真是百密一疏,那个司机简直就是个大嘴巴,轻轻松松挣了五百块钱,有什么好吹嘘的?
我们终于打消了顾虑,既然无面怪和剥皮道长就在景德镇,并且冲着我们而来,不惜杀害无辜之人,看来只有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了。
不走也不行啊,我自从失去九窍玲珑心,道法尽失。就算五爷、诗雅和我一起联手,也绝不可能是无面怪和剥皮道长的对手!
我虽然不清楚剥皮道长为何对我们穷追不舍,但在眼球幻境中见识过他逆天的手段,所以听见他的名字,心里不由得发毛,颇有种老鼠遇见猫的恐惧。
鞭王见我们表情有所松弛,语气也松缓不少,猜到我们心动了,就催促道:“事不宜迟,我带着你们出去,镇子里又很多我们的暗哨,跟着我保管无事!”
我们三人再无异议,随便将简简单单的行李收拾起来,把预先说好的住宿费尽数支付了,又给老板留下一千块钱,就当作对他丧子之痛的一种安慰。
旅馆老板夫妻尚未醒来,我们将所有房间中的灯光都熄灭了,黑灯瞎火地走到门口。除夕夜竟然飘起了雪花,冷风飕飕,鞭炮声显得很遥远。
鞭王说道:“要去龙虎山,一路往东南方向走,你们别出声,跟在我身后就行!”
“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去龙虎山?”我大感惊诧。
鞭王示意我不要再问,等出了镇子再做解释。我们低着头,走得又快又急,很快就到了镇东头那一片林子旁。
我们并没有从林子里穿过去,而是折往一片荒芜的庄稼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一条小溪旁。
鞭王骤然停下来,回头紧张地张望一阵,轻声说道:“不好,有人跟着我们!”
我回头看向身后,只见夜色茫茫,伸手不见五指,除了冰冷的雪花飘飘洒洒,哪里有什么人?
赵五爷却拉了我一把,带着我藏进了一片干枯的芦苇丛中,鞭王和方诗雅早就躲进了里面。我刚蹲下去,就听见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远远一道昏黄的手电光氤氲而来。
果然有人跟梢,我心头突突跳了起来,心想还是五爷跟鞭王江湖经验老道,事先发现了,否则我们就会暴露行踪了。
不过,究竟是什么人尾随着我们呢?难道是无面怪和剥皮道长来了?
一想到无面怪和剥皮道长,我手心里就出了一层汗水,头皮发麻,一声不吭地躲藏着,甚至将脑袋深深低垂了下去。
那一道昏黄的光芒不断接近,我们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等那人离得近了,我隔着芦苇丛看出去,却发现那人正是吴队长!
吴队长裹着黑色大衣,举着手电筒站在芦苇丛前边,不断用手电往四周扫射。
看他的样子,多半就是追踪我们而来的。我沉思着,心想大概吴队长还是对我们有所怀疑,所以一直在暗中监视着我们。
可奇怪的是,为何只有他一个人呢?按理说监视嫌疑人,起码得多派一些人手才对,难道这个吴队长想凭一己之力逮住我们,好立下一个大功?
吴队长在芦苇丛附近搜寻了半晌,正要离开,不想偏偏在这紧要关头,赵五爷却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谁?”吴队长骤然转身,手中已经举起了枪,神色严峻地面对着五爷躲藏的地方。
我瞪了五爷一眼,暗叫不好,多半要暴露了。五爷啊五爷,当真是个多事精,这不是把我们推进火坑吗?
“哎呀,别紧张,我吃坏了肚子,在这里方便一下!”万般无奈之下,鞭王机智地站了起来,拉着裤子往芦苇丛外走去。
我们三人暂时松了一口气,吴队长并不认识鞭王,由他出去交涉,兴许能蒙混过关。
我心里忐忑不安地听着吴队长盘查鞭王,鞭王一边递烟,一边假装醉醺醺地说:“我在朋友家吃年夜饭,吃得太多太饱,不得已才到芦苇地里清理一下肠胃。警官,拉屎不犯法吧?”
“我还什么话都没有说,你怎么知道我是警官?”吴队长还是抓住了鞭王的把柄。
我想鞭王大概是日间跟踪我们时见过吴队长,可惜他百密一疏,终究还是说漏了嘴,不禁替他捏了一把汗。
鞭王尴尬地笑了几声,含混不清地说着话,就像发酒疯一般。吴队长已经高声喊了起来:“兄弟们,快过来,这里有个可疑的家伙!”
话音刚落,只听得四面八方传来奔跑声,原来吴队长并非孤身一人,而是带着大队人马。只是他们分散得很开,故而我们才误认为只有他一个人追踪过来。
形势骤然变得极为紧张不利,赵五爷趁着吴队长与鞭王纠缠的时候,猛然从芦苇丛中扑出去,将吴队长扑倒在地,一掌劈在他脖子上,将他打晕了。
鞭王招呼我们一声,四个人不顾一切拔腿狂奔,身后传来一片呐喊声,声势非常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