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一边由我带着小张和方诗雅下水,老烟枪留在船上,代替小张做总指挥。
另一边则由孟不凡打头,他带上了小五,还有另外两个水性较好且有些拳脚功夫的门徒,李神棍自然留在船上协助老烟枪。
这种安排看似漫不经心,其实双方都竭力保持着一种默契,就是不管水下还是船上,双方人员搭配,必须尽量做到平衡。
如此一来,双方多有掣肘,便能避免有一方暗中捣鬼,甚至图谋不轨。
我在下水之前,看见老烟枪大大咧咧斜靠着栏杆抽烟,就走过去将暗影悄悄递给他。
老烟枪会意,冲我眨眨眼睛,却拍了拍腰间笑着说:“老烟枪老烟枪,除了抽烟,就只会使枪,匕首用不惯。”
我看他神色豁达,气定神闲,也就放下心来,招呼小张和方诗雅再检查一遍潜水设备,就率先跳进了水里。
小五本来打死也不肯再下水了,但他不敢违抗孟不凡,一脸委屈,就跟要去赴死似的。他跳入水里,游到我身边,不冷不热地瞅了我一眼。
孟不凡很喜欢摆架子,他一直等所有人都跳进水里了,这才攀着船舷慢慢滑落水里。其他人都还好,没有说什么,小张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
不料孟不凡身后,却跟着瓜子,他就像跟木头桩子一样直戳戳跃了下来,溅起一大片水花。
“孟帮主,瓜子也要跟着去吗?”我心想带上一具尸体,不是自讨眉头嚒,可话还是问得很委婉。
“自有用处!”孟不凡仿佛多说一个字,就会累死。
无奈之下,我只有耸一耸肩,说声“出发”,而后跟在小五身后潜入了水中。
我们一众人等先后潜入水中,在小五的带领下,随着他往下沉了十多米,才又转而往西北方游动。
小五先前已经有过一次经验了,他在水面上还非常害怕,潜入水下之后,却又恢复了“水鬼”本色,轻车熟路地带领着众人往前行。
我们尽量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万一遇见了水怪,也好有个照应。
我和小张、方诗雅三人游在小五身后,而孟不凡则带着门徒殿后。只是一想到队伍里还有一具尸体,我就总感觉如芒在背,心里总是膈应得很。
不过说实话,潜入水中没有多长时间,我就对长寿帮心生感激。
据老烟枪所说,这一次的所有设备都是由长寿帮购置的,还别说,潜水服质量非常过硬,穿在身上也恰到好处,游起来不会碍手碍脚。
而且头顶的探照灯穿透性非常强,关键是孟不凡手下拿着的那两把步枪,一看就知是上等货,我猜多半是从国外走私入境的。
如此看来,长寿帮对于此次的行动,应该下了血本,可见他们非常看重与我们的合作。
我暗自想着,决定有了机会,就多跟孟不凡交流一下,起码问清楚怎样才能帮他们消除食土症的隐患。
我装作招呼方诗雅的样子,微微回过头去,目光却看向孟不凡。只见他手里握着一个罗盘,一边游一边看,模样显得非常慎重。
瓜子就像一条僵硬的鳗鱼,时刻跟在孟不凡身边,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故而没有穿戴潜水服。如今被冰冷的湖水一泡,他脸色更加寡白,让人看了心里直发毛。
鄱阳湖是我国第二大湖泊,水域面积仅次于青海湖,故而范围宽广,水势浩大。要不是有孟不凡和李神棍事先确定了古墓的方位,恐怕我们得费上很多时日才能有所收获。
水中温度更加冰冷,我们渐渐感到身体有些僵硬了,正不知要游到何时,小五却突然静止不动,悬浮在水中。
众人还以为水怪冲了出来,立即紧张万分,阵型有些混乱。可半晌之后,却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而小五仍旧不动不摇,就像被施了定身术一般。
我和小张慌忙游过去,一左一右护住小五,打着手势问他是不是有情况?
小五摆摆手,又剧烈地摇着头,示意我们他不敢继续往前游了。
我心下了然,多半快要接近那一座石牌坊了,所以小五才会如此惊恐。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他才死里逃生,心有余悸乃是人之常情。
既然如此,也不能强人所难,我冲着小张点点头,而后又拍了拍小五的肩膀,让他安定下来,就决定自己带头往前游。
我刚要准备动身,孟不凡冲到我身边,一把抓住了我。他轻轻地按住我的肩膀,而后对着前方一指,瓜子就独自游了出去。
等瓜子距离我们快有五六米远时,恰好处于探照灯所能照到的最远端,孟不凡才一挥手,让我们跟上去。
我这时终于明白过来,孟不凡之所以要留着瓜子的尸体,并一同带入水中,原来是用他来趟地雷阵。
要是水怪从石牌坊后冲出来,瓜子必然首当其冲,反正他是具死尸,再被水怪咬上一百口,也并无大碍,还能给我们留够充足的时间。到时候我们要战要逃,都会从容得多!
想到这里,我不禁为孟不凡的智计大为折服,同时隐隐觉得此人要是硬起心肠,一定毒辣至极。毕竟瓜子还是他的门徒,他都能忍心做出这种事情,我们这些外人,自不必说了。
更让我感到不寒而栗的是,孟不凡在瓜子身上施展的法术,不太像一般的道法,说不定就是他祖传的巫术!
此人心思深沉,为人冷傲,又本领高强,与无面怪比起来不相上下,必须小心对待。
我这里一边随着众人游动,一边起了很多心思,不知不觉中,见所有人都停了下来,这才回过神。
抬眼看去,前面五六米开外矗立着一座巍峨的石牌坊。由于被湖水浸泡过久,石牌坊有些斑驳,还长出一层青苍的苔藓来。
石牌坊后面影影绰绰,黑暗中似乎大有文章,我的心脏突突跳动着,既兴奋又害怕。
瓜子游到石牌坊之下,不再继续往前,只在牌坊附近徘徊,大概是孟不凡在暗中操控。
这样也好,我们可以远远地静观其变,等到形势明朗之后,再做下一步打算。不过众人还是非常紧张,尤其是小五,他早就躲在了我和小张身后,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约莫等了十多分钟,石牌坊附近别无动静,只有一些细小的浮游物在探照灯下游窜。
孟不凡已然等不及了,一招手,就带头朝石牌坊游了过去,而瓜子则往前游出一段距离,照样停止不前。
这座石牌坊做工非常精致,石柱上雕龙刻凤,牌面上刻着几个大字,依稀还能辨认出来,原来是“鼋将军坊”。
鼋将军?这个称号好特别,会什么人的封号呢?难道水中的古墓,是个将军的?
我搜索枯肠,回忆着自己读过的关于鄱阳湖的资料书籍,却一时没有印象,只好抬眼看向方诗雅。
方诗雅定定看了良久,轻轻摇着头,表明自己也不清楚。
孟不凡有些心急,所以只粗略打量了石牌坊几眼,就催促我们继续往前游。
穿过石牌坊之后,水中的寒气愈发浓重,光线更为黑暗。奇怪的是,探照灯竟然没有先前明亮,也没有先前照得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