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心一些吧,身上还有伤,竟然还顾着取笑我。”我习惯与他斗嘴了,本来要表示一下关心,话到嘴边却变了味。
老烟枪挣扎着支起身子,让我倒了一杯茶给他喝下之后,就问我此行的经过。
我将所有事情详详细细地说了,告诉他在泉林真人的帮助下,找到了解救方诗雅的药物,还说了近日修习《正一经》的事情。
老烟枪听了,脸上露出神往的表情,叹道:“可惜了,老子不能与泉林真人这样的高人见面,却要跟小人们打交道,简直可恨!”
我听他话中有话,又把天门山中的情况告诉他,问道:“鞭王他们怎么会来得这么快,是不是追踪你而来的?还有,赵五爷不会成了俘虏了吧?”
“我去他妈的赵五爷!”老烟枪突然间火冒三丈,愤然将茶杯砸在了地上,“五爷见钱眼开,叛变革命啦!”
我被吓了一跳,顿时心如死灰,但仍旧不愿意相信,颤声说:“老烟枪,你可别乱说,我相信五爷的革命立场,他就算再怎么爱财,但不至于背叛我们啊!再说了,他独生儿子死得那么不明不白,他不想报仇啦?”
老烟枪老气横秋地一叹,万分沮丧地说:“白帆同志啊,世道不同啦,现如今人们眼里只有钱了,还讲什么革命立场?赵五爷那个人,你不是不知道,因为钱跟我闹翻过多少次了。老子告诉你吧,我身上的枪伤,就是拜五爷所赐!”
我一时急火攻心,半晌也说不出话来,等好不容易回过神,不免感到体内如同针扎,那些被压制住的毒素竟然死灰复燃,在我体内搅得天翻地覆。
我从凳子上滚落在地,痛得满头汗水,老烟枪顾不上自己的伤势,爬下床扶着我,又高声叫嚷起来。
幸而张仙人来得及时,帮我止住了毒素。他摸着我的脉门说道:“明王啊,现在正是关键时刻,你可千万不能过于激动,否则就要功亏一篑了!”
我咬牙点点头,方诗雅和露西一听见动静,都奔到屋里。她们抢着端茶给我喝,喝了茶,我才觉得好了不少。
等张仙人离开以后,我心急地问老烟枪南京之行的经过,不想他却不回答我,而是打趣地说:“诗雅妹子,你的脸色也太红润了吧,配上这一头银发,还真漂亮呢!对了,露西小姐,我听说外国人很喜欢银发,是不是啊?”
“确实如此,许多模特巴不得自己长出一头银发呢!”露西冲方诗雅笑道,“诗雅姐姐,我建议你跟我去巴黎,我在那里有个亲戚,专门培训美女当模特。模特很赚钱的,关键是可以认识很多上流社会的人物。”
“露西小姐,你这话我就不喜欢听了。什么叫做上流社会的人物?我们无产阶级就是上流社会!”老烟枪悻悻然说道,唬得露西连连吐舌头。
说话间就到了用餐的时候,两个道士端着饭菜走进屋来,我们就此打住话头,专心吃起饭来。
吃完饭以后,我本想再让老烟枪细谈一番,没想到他直打呵欠,叼着半支香烟就打起了呼噜。无奈之下,我们只得各自回房。
睡到半夜的时候,有人敲打着我的房门,我开门一看,却见方诗雅满脸惊慌地对我说道:“不好了,鞭王他们来到天师府外啦!”
我顿时睡意全无,急急冲出屋子,恰好张仙人赶了过来。
张仙人忧心忡忡地说:“明王,贫道低估了无相的能耐和胆量了,这孽障竟然带着人深夜围府,看来不会善罢甘休了。不过你放心,要是他们胆敢跨进府中半步,我就打断他们的狗腿!”
没想到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我本以为无面怪会忌惮张仙人,可他竟如此有恃无恐,大概在天门山中没有受到挫败。
不过细细一想,无面怪这些人为了追查人皮笔记的秘密,杀人放火,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
如今我们躲在府中,已然没有用了,弄不好反而会殃及池鱼,倒不如干脆出去与他们会上一会!
我很快权衡完利弊,坚决地说道:“张仙人,很感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您的大恩大德,白帆永世难忘。既然对方找上门来了,我还是得出面应付,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啊。”
“不行!”张仙人拦在我身前,斩钉截铁地说,“泉林真人将你们交到贫道手里,我自然要护你们一个周全,否则以后就没脸见他老人家了。”
正在犹豫之时,一个道士慌慌张张跑过来,叫道:“掌教,他们开始砸门啦!”
“反了天了!”张仙人怒骂一声,忽而拍掌说,“明王,情势危急,贫道就拿个主意吧。府中有一条密道,直通泸溪河畔,你们从那里出去,我自去帮你们缠住对方。”
我心想此计可行,既能保证天师府不被亵渎,还能来个金蝉脱壳,当真是一箭双雕的好计策。
事不宜迟,我们当下匆忙行动起来。与张仙人别过之后,我背着老烟枪,带着方诗雅和露西,由一个小道士领着往后院走去。
来到后院中,在小道士的带领之下,我们一行人匆匆地穿过一座假山,站在了一株腊梅树下。
那小道士本是张仙人的孙子,他对府中的密道自然很了解,只见他在腊梅树下寻摸了一会儿,忽而拉起一块铁板,在我们眼前便露出一个洞口来。
众人二话不说,随着小道士钻进密道,曲曲折折走了大半个时辰,突然间水声潺潺,湿气扑面。再往前走出十多米,我们就从一片干枯的芦苇地中爬到了泸溪河岸上。
四下里夜深人静,只有涛声依旧,间或传来几声夜枭啼叫。寒风割面,我们面对着黑沉沉的泸溪,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感慨。
小道士叮嘱我们一番之后,重又闪身走进芦苇地里,眨眼间就不见了人影。
“白帆同志,你放老子下来,我还走得动,老子革命了一辈子,什么时候需要别人照顾了?”老烟枪轻声嚷道,“我说同志们,何去何从该拿个主意啦!”
站立在苍茫的夜色中,听着天师府隐隐传来的喧嚣声,我感到很是茫然,在这荒山野水之间,究竟该去往何处呢?什么地方会是我们的藏身之所?
方诗雅和露西也都沉默不语,脸上一片焦急之色,显然也没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