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烟枪和方诗雅不断催着我,让我不要再耽搁了,听他们的语气,极为焦急。我暗道不妙,抬眼看向青铜棺材,猛然间发现,许多死亡之虫正顺着铁链往地面上爬来!
孟老头看见这样的情形,却失心疯一般狂笑不止,吼道:“无生老母显灵啦,无生老母显灵啦!”
他抓住我的手臂,身子扭过去扭过来,看样子想挣脱出去。
我一想到死亡之虫的恐怖之处,不禁头皮发麻,心里慌得跟捶鼓一样。我只得一咬牙,使劲在孟老头后颈上劈了一掌,将他打昏过去。
孟老头昏了过去,我不敢再多做停留,半抱半拖地拽着他退到了青铜桩子之外。
老烟枪拍着脑门说:“这可该怎么办?白帆同志,没想到短短十多分钟,事情就发展到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我们的革命事业还能进行下去吗?”
最近这段时间,我们时不时听见老烟枪悲观的言论,看来他也不能免俗。面对着麻烦不断危机万分的场面,谁能自始至终保持冷静呢?
更何况我们面对着的是无比凶残的死亡之虫,这些鬼东西吃人不吐骨头,关键还会发射电流,让人束手就擒。
如今之计,只有远远逃开,不要与死亡之虫近距离接触,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我看向四周,狠声说道:“没办法了,往坑边跑,能支持一些时间也好!”
偏偏我们还要照顾昏迷过去的几个人,简直就是雪上添霜。赵五爷自己能走,可有气无力。老烟枪、黑子和我一人背起一个,却仍旧顾及不了孟老头。
黑子跺脚道:“不管他龟儿子喽,这些祸害都是他招惹来的,让他自食其果吧。”
“不行,我们无产阶级革命战士想来慈悲为怀,革命就是为了解救天下劳苦大众,怎能见死不救呢?”老烟枪斩钉截铁地否定了黑子,弯腰下去,咬着牙将孟老头夹在腋窝之下。
老烟枪背着小张,手里还提溜着孟老头,非常吃力地站起身,示意我们快走。
众人不禁钦佩起他来,由衷地赞叹了几句。就在这时候,那十三具尸体猝然熄灭了,我回头一看,见身后亮着一片片幽蓝色的光芒。
那些光芒飞窜着,不用说,肯定是死亡之虫发射出来的电流。这就意味着,我们身后已经爬满了死亡之虫啦!
死亡之虫不断从青铜棺材中女尸的肚脐眼里生长出来,又顺着铁链爬到了地面上。我回头看着身后一片光亮,一时间就有些恍惚,仿佛置身于星海之中。
要不是我曾经领教过死亡之虫的凶残,说什么也不会将这一片美丽的场景与死亡联系在一起。我神思恍惚中,竟然想起了家乡的一句谚语,越是五彩斑斓的蘑菇,毒性越强。
青铜桩子围成的圈子之内,散发出丝丝缕缕的幽蓝色光芒,将整个氛围点缀得更加恐怖起来。死亡之虫迅速地朝我们爬行过来,发出一阵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
“白先生,快跑啊!”露西小姐冲我喊了一句。
我将背上的胡杨树往上推了一推,而后背着他急急往前奔跑。老烟枪等人已经跑出很远的距离,我只能隐隐约约看见露西的背影,便紧盯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没跑出几步,身后又传来鸦群无比嘈杂喧嚣的叫声。我不敢回头张望,心里推测,大概鸦群又去啄食死亡之虫了。
这样也好,死亡之虫遇见了天敌,暂时能放缓速度,对于我们来说,也算得上好事一桩。
我跌跌撞撞跑了很长时间,在无尽的黑暗中,不知要奔向何处。只听见老烟枪时不时回头招呼我们几句,其他人都默不作声,仿佛被黑暗沉静的气息给感染了。
深坑也太大了吧,难道真的是虚无缥缈的鸦鸣国?我既担心被死亡之虫追上,又害怕暗地里突然蹿出鬼怪,因而走得胆战心惊。
正走着,露西小姐一声惨叫,扑通一下摔在了地上。
“露西,你怎么了?”我一边问一边奔了过去。
露西小姐嘴里连连吸着气,似乎摔得不轻,她痛苦地说道:“我的腿被磕了一下,不会骨折了吧?”
我不由得一颗心揪了起来,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再添上一个伤员,我们还跑得远吗?
“露西小姐,你试一试能不能站起来?好歹再坚持坚持吧,此刻不能停下来啊!”我背着胡杨树,不好得弯腰去搀扶她,只得给她鼓劲。
好在露西小姐也明白现在情势危急,她一改以往娇滴滴的习性,闷哼着咬牙站了起来。她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两步,说道:“还行,我还能坚持!”
老烟枪在前面一叠声催促着我们,我伸出一只手扶着露西,两个人走得踉踉跄跄。好不容易赶到老烟枪等人身旁,却看见他们呆站着不动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不继续往前跑了?”我疑惑地问道,同时回头往身后看去,死亡之虫被鸦群袭击着,暂时没有追上来。
还未等老烟枪回答我,我立即就发现,在我们身前耸立着高高的岩壁,原来我们已然跑到坑边了。
这可如何是好?前面的道路彻底被封堵住了,后面又是凶狠无比的死亡之虫,我们的性命已经危在旦夕之间。
老烟枪背负着两个人奔了这么远的路途,累得呼哧呼哧直喘气。他将孟老头扔在地上,指着他说:“如今只有把他弄醒,让他来想办法!狡兔三窟,这老东西肯定知道别的出路……”
“可要是他暗中作梗,岂不是更麻烦?”方诗雅忧心忡忡地说。
方诗雅的担忧不无道理,从孟老头先前的种种表现来看,他对于死亡之虫的出现,似乎非常期待。如果我们将他弄醒了,万一他心里有什么小九九,在这紧要关头使绊子,还真是要命的事情!
可老烟枪的想法也有一定道理,孟老头对于这个深坑十分熟悉,说不定他还真知道别的出路。如今我们焦头烂额,总不能像无头苍蝇到处乱窜吧?
我略一沉吟,下定决心道:“看来我们是生是死,既要指望孟老头了。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把他唤醒再说,我们这么多人,也不怕他胡作非为!”
黑子听我这样一说,随即将身上的赵五爷放在地上,而后揪住孟老头的衣领,甩手就给他两个响亮的耳光。
孟老头一声呻吟,摸着脸庞睁开了眼睛。老烟枪将手电光直直照射在孟老头眼睛上,冷声问道:“孟汉典,事关革命成败,你还是老实告诉我们,这个地方还有没有别的出路?”
“不知道!”孟老头一只手遮挡在眼睛前,他想都不想就回答道。
黑子抬起脚踩在孟老头脚面上,使劲一踩,孟老头就杀猪似的嚎叫起来。黑子须眉怒张,眼里喷着怒火说:“老子劝你再好好想一想,要不然可没有好果子吃!”
“哈哈,我心愿已了,连死都不放在心上了,你们有何手段尽管使出来吧!”孟老头还挺强硬。
方诗雅蹲下身子,将黑子的脚拨开,柔声对孟老头说:“孟前辈,你心愿已了,又何必让我们这些人无端送命呢?救人一命,总比害人丧生好吧?”
孟老头冷哼几声,干脆闭起眼睛躺了下去,仿佛死了一般。
我们不由得叫苦不迭,谁能想到孟老头软硬不吃?这可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