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五爷揉着大鼻头,沉思着说:“日他先人板板,大学生,你瓜娃子恐怕被鬼上身喽……还他妈是个女鬼,这下好喽,瓜娃子不男不女,下半辈子娶不到媳妇了!”
我一听五爷嘴里杂七杂八,还在胡言乱语,不禁又气又急,跺着脚只想过去踹他两下。
就在这时候,小张缓缓放下步枪,惊叫道:“五爷,你看白帆同志脸上,怎么长出那么多黄毛来?”
与此同时,赵五爷狂呼一声,眼珠子差点没掉在地上,他惊得手足无措,就像看着个怪物一样盯着我的脸。
我感到脸上发痒,随手一摸,感到毛茸茸的,心中更加惊骇。我两只手摸上两旁,果然触手摸到许多柔软的绒毛,甚至连额头上、眼睑上也是如此!
我忍痛随手拔下几根绒毛拿在手里,见它们金黄纤细,就跟金丝猴的毛发差不多。我顿时感到心往下沉,眼前天昏地暗,老天爷,难道我也要变成猴子不成了吗?
但更为令人恐怖的还在后头,我双手手背上竟然也冒出一片黄色绒毛来。
紧接着,除了指甲之外,我的双手上瞬间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黄毛,而且越长越长,就连手心里也长出一撮毛来。
我将自己的手掌翻过来倒过去,看着它们变成这般骇人的情形,不觉得怕到了极点。
其实最难以忍受的,还是我眼睁睁看着自己变成这副模样,却一点办法也没有。甚至连原因都无从知晓,这才是最令人绝望的。
偏偏在此时,我的喉头一阵滚动,发出让人汗毛倒竖的声音:“你终于来了,明王!”
紧接着,我眼前一黑,一头栽倒下去。朦朦胧胧中,只见自己身处一间殿堂之中,不知到了何处。
奇怪的是,我手上、脸上的那些黄毛,已然不见了。
这殿堂里点着无数只蜡烛,熏得身上一片温暖。殿堂里垂下许多大红幔帐,随风飘荡着,就像涌起了层层红色浪潮。
在幔帐之后,悠悠响起一片笛声,却不见吹奏之人。那笛声呜呜咽咽,时而如泣如诉,时而如怨如慕。
我先自听得陶醉了,可慢慢觉得这笛声很是熟悉,继而醒悟过来,那不是黄皮子大仙所吹奏的曲子吗?莫非幔帐后面吹笛之人,竟会是黄皮子大仙?
我心想既然来到此处,又遇见这般怪异之事,何不干脆看个明白?当即就奔着笛声传来的地方走过去,掀开幔帐一角,一看之下,却彻底呆愣住了。
只见一片辉煌的灯火中,有许多绝色女子正在轻歌曼舞。那些女子遮着一层面纱,露出一双顾盼生辉的眼睛,眼角上笑容四溢,双目含春,极为勾魂摄魄。
她们轻扭腰肢,浑圆的手臂优美地摆动着,身上穿着薄薄一层白纱,玲珑曼妙的身材一览无遗。这些绝色女子对于我的到来,毫不在意,甚至舞得更起劲了。
我何尝见过这种香艳的场景,不禁心头狂跳,脸上隐隐发热。我既想赶快收回目光,可又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躁动,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笛声越来越低沉,舞女们越跳越缓慢。到了后来,这些绝色女子竟然踩着舞步,朝我聚拢过来,将我围在了正中央。
我眼前尽是白嫩如葱的手臂,不足盈握的腰肢,还有白花花一片上下起伏的胸脯。她们围住我,有意无意地蹭到我身体上,散发出阵阵幽香,眼睛狐媚似的眨着。
我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几乎就要把持不住,却见这些舞女身后,都拖着一条粗大的尾巴!
我一身冷汗汩汩流出,一颗心瞬间冷了下来,转身就像往外逃跑。这他妈的那事什么绝色美女,全都是妖精,再不跑,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刚推开一个女子,却忽而听到殿堂尽头一阵欢笑,一个天仙一般的声音说道:“妾身恭迎明王,不周之处,还望海涵!”
那些舞女便都低头垂目,退了出去,笛声也骤然停歇了。殿堂中的幔帐缓缓升起,继而在殿堂最深处,露出一把金碧辉煌的座椅来。
那座椅上赫然端坐着一个眉目含笑的女子,她云鬓堆鸦,斜插一支八宝如意金钗,身上一袭白裙,当真就如九天仙女。那些舞女与此人相比,竟如同粪土草芥似的。
“白如烟,你是白如烟!”我情不自禁惊呼道。
这女人确实长得与白如烟一个样子,确切地说,与我梦中的白如烟毫无差别。没想到终于在这殿堂中遇见了白如烟,我心里怎么不惊奇无比?
不想那女人却痴痴一笑,轻启朱唇,哀婉地叹道:“明王心里只有白如烟,却将妾身忘了不成?”
殿堂尽头有一把珠光宝气的座椅,上面端坐着一个貌若天仙的女人。那女人长相跟白如烟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可听她言语,分明不是白如烟。
我暗自纳闷,这女人到底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殿堂里?她好像专门等着我似的,不知意欲何为?还有,她与白如烟又是什么关系?
那女人仿佛已然看穿了我的种种心思,先自妩媚一笑,而后娇嗔地说道:“明王好自健忘,竟把奴家抛在脑后去了。算了,我也不怪你,你能来到这里,奴家当真喜不自胜!”
我不禁脱口而出,说道:“我不是什么明王,不知姑娘……姑娘你却是何人?这又是什么地方?”
“你身上流淌着明王血脉,将来总要成为新明王的,奴家可好生盼望着那一日的到来。”那女人莞尔一笑,眉目间却透露出一股哀而不伤的神情,似乎藏着万千心事,惆怅地说,“故地重游,你当真什么也想不起来么?真叫人寒心至极!”
我抬眼重又打量这一座宫殿,实在没有丝毫印象,只得说道:“我想你大概认错人了,如果有冒昧唐突之处,敬请谅解。我还有重要事情要做,就此别过。”
那女人轻轻哀叹一句,自言自语地说道:“倘若如烟姐姐在这里,你恐怕就不会轻易离去了……”她边说,边兀自出神,显得心不在焉。
我趁此机会蹑手蹑脚退往殿外,生怕她又来平白无故的纠缠。不想刚要走到殿门前,那两扇朱漆大门猛然关了起来,无乱我怎么用力,却无法打开了。
随即听见那女人冷声道:“既来之则安之,就这样匆匆而去,岂不是太过无情?来人哪,设宴款待明王!”
她话音刚落,只见忽而从后面转出两排侍女来,她们手中托着酒杯器皿,款款走过来。
紧接着,殿堂地上突然凭空冒出一张矮桌和几个凳子。侍女们将手中器皿放置在桌子上,对着掩口一笑,环立左右。
那女人已经从座椅上走了下来,脚底步步生莲,风情万种地飘到我身前,轻施一礼,殷勤地请我入座。
我只管推辞,那些侍女却一拥而来,左拉右拽,七手八脚地将我按在凳子上去。我挣脱不得,只好局促不安地坐着,心里不免暗自焦急,同时很有些恼怒了。
那女人拍拍手,殿堂中的幔帐缓缓降下来,笛声呜呜响起,侍女们就在桌子旁跳起舞来。
桌子上的食物琳琅满目,全是些我没见过的山珍海味,单是看一看,便觉得已经饱了。可惜我压根就没有心思享用,坐立不安,只想着快些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