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四肢乏力,脑袋重得跟铅球一样,鼻子里钻进些若有若无的臭气,又看见身旁围着许多绝色美女,最后一丝意念荡然无存,仿佛坠进了深渊里。
只是在我即将完全失去意识之际,朦朦胧胧中看见黄大仙丑陋的嘴脸凑了过来。刹那间,我感到天旋地转,便彻底昏了过去。
等我再度醒来时,却躺在一块岩石上,身上还未干透彻,阵阵寒意袭来,不由自主地打了几个喷嚏。
我喷嚏还没打完,便听见一人说道:“你终于醒了,谢天谢地,我总算没有白费功夫!”我挣扎着抬起半边身子,一看之下,却见方诗尧关切地打量着我。
好长时间没见到方诗尧了,他倒也无恙,而且看上去精神焕发,大概他的经历不像我们那般惊险。不过此刻能见到同伴,我还是很欣慰,先自朝他笑了一笑。
我的脑袋还处于混乱之中,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便一叠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刚才是你救了我吗?老烟枪他们去哪里了?”
发现只有我和方诗尧俩人,我更加困惑,继而有了不好的预感,老烟枪他们不会遭遇不测了吧?我无比焦急,爬起身就要前去寻人。
方诗尧跳到我身前,张开手臂拦着我,说道:“白帆,你刚脱离险境,好不容易才醒过来,还是先休息一会儿吧。等你养足了精神,我们再作打算不迟。”
我听他似乎不担心其他人,心头一紧,冷峻地看着他说:“这么长时间里,你去哪里了?我没有心思休息下去,咱们快去找其他人,万一耽误了救人的时机,那就后悔不及了!”
“我向你保证,他们没事,都好好地活着呢!”方诗尧仍旧没有要走的意思,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似乎怕我跑了,他张开的手臂犹自不肯收回去。
我看他神情不对,立时戒备起来,暗里一摸身上,却摸不到步枪和背包。我转头四处打望,见我的步枪和背包远远地躺在另一块石头上,背包开着口,似乎被人翻动过。
我很是疑惑,皱起眉头盯着方诗尧,希望他能给我一个解释。不想方诗尧淡淡一笑,说道:“我也不逗你了,要找老烟枪他们,就跟我来吧!”
他说完,便跳到那一块岩石前,而后将我的步枪和背包拿在手里,自顾自走了。
我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一时有些不安,最后只得硬起头皮跟了上去。也不知道方诗尧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要将我带到何处去?
我心有疑虑地跟在方诗尧身后走了一阵,慢慢地偏离了地下河岸,不知要去往何处。我打定主意非得问个明白不可,便停下来不走了。
方诗尧背后似乎长了眼睛,我刚止住脚步,他就回头皮笑肉不笑地催促道:“白帆兄弟,身体不舒服吗?要是能坚持的话,就咬咬牙吧,老烟枪还等着我们呢!”
“你刚才不是不急吗?怎么现在反而催起我来了?”我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假装捶着腿,“我累得很,歇一歇再走。”
我偷眼打量方诗尧表情,见他想要发作却硬生生克制下去。他脸上闪过一丝怒色,瞬间又变了笑脸:“随你吧,反正我确实不着急,咱们有的是时间。”
我心中立时怒火腾腾而起,跳起来就骂道:“我说诗尧,你这讲的是什么屁话?你可知道,你坠水失踪时,诗雅急成什么样子?她那么刚强的一个人,自你落水那一刻起,她的眼泪就没干过!就算你不担心别的人,难道连你亲生妹子都不放在心上吗?”
方诗尧不动声色,抬起一条眉毛瞟着我,不急不躁地说:“着急的人是你,不想走的人也是你,你把好人做尽,坏名头全扣在我身上?我再说一遍,诗雅他们安然无恙!”
他这一番话倒让我哑口无言,半点也辩驳不得。看着他不冷不热不卑不亢的神情,我这才猛然意识到,别看方诗尧仅仅大我两三岁,他的城府之深,是我无法与之相比的。
他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将我置于尴尬的地位。可到了这时候,我仍旧保留怀疑,便不顾面子,颇有些耍赖地说道:“你好歹得告诉我,你落入水中之后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吧?你不说清楚,我就不走了!”
“你这是怀疑上了我,是不是?”方诗尧冷冷地说,他看穿了我的心思,却显得漫不经心,“我没什么要说的,反正你有了偏见,说什么也无法自圆其说。如果我说我被暗流卷到这里,你大概也不会相信吧?”
我盯着他的眼睛,见他目光炯炯,不像心中有鬼的样子,心里就信了几分。我俩互相对望着,气氛便有些冷清尴尬,一时沉默不语。
鬼使神差中,我竟先笑道:“刚才是我多疑了,你别放在心上,咱们这就走吧!”
这话一出口,我自己都惊讶起来。要是在以前,我绝不会这么快就变脸,口是心非虚与委蛇。肯定是我与老烟枪待得久了,早就受到了他潜移默化的影响,为人处世开始圆滑起来。
方诗尧呵呵一笑,凑过来拉起我,而后重重地拍拍我的肩膀,便转头继续带路。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直觉告诉自己,方诗尧很可疑,不能掉以轻心。
因而我始终远远地跟着方诗尧身后,离他四五步远,既要提防方诗尧,还有注意身边环境,我感到神经非常紧张。
我们的行进路线果真越来越偏离河岸,在岩石间爬上爬下。每当我认为快没有路的时候,方诗尧总能找到继续前进的方向,要么从岩石缝隙中挤过去,要么就是从不起眼的地方找到路径。
走了一阵,眼前全是坚硬的岩石,地下河已然不知去向。这一带的空气明显干燥起来,空气流动速度有些滞缓,显而易见,空间愈发封闭狭窄了。
大概因为刚才的争吵,方诗尧心有隔阂,因而大半天都不跟我说一句话。他半点信息也不愿多说,只是一旦我稍显迟疑,就会很不耐烦地催促我快走。
我只能借助头灯的光亮自行观察地形,但路径实在复杂多变,渐渐地,我连来路都快忘记了。大概走了半小时,仍旧不见尽头,更别说老烟枪他们的人影了。
实在奇怪得很,地下河离这里少说也有一两公里,老烟枪他们怎么会跑得那么远呢?为何我却落在后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正要开口询问,不料方诗尧一矮身,突然钻进前面一个洞窟中去了。我刚才只顾在心里胡乱琢磨,不想身前豁然出现一个洞窟,心里又惊又疑。
方诗尧还是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他走到洞窟中,转过身用手电直直射过来,意思是让我赶快跟上。我冲他一笑,硬着头皮钻了进去,心里却愈发不满。
这洞窟里曲曲折折,道路一会儿向上,一会儿向下。我走得晕头转向,同时更加担忧起来,要是在这里突遇埋伏,那我可毫无招架之力了。
但此时已经骑虎难下,我跟着方诗尧走了这么远,倘若不继续往前,岂不是半途而废?况且听他的意思,老烟枪他们还在前方等着我,料来也不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这洞窟应该是天然形成,丝毫没有人工开凿的痕迹,岩石突兀,道路崎岖,空气也非常恶劣。我似乎还能闻见一股粪便的味道,心想有可能进了蝙蝠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