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那韩山童,也是被尸妖给咬过?换言之,就是韩山童的脑袋早就不见了,而是被眼前的尸妖脑袋给偷梁换柱了?
这个猜测无从证明,但我总觉得极有可能。按照阿瓜所说,蒯富遵从白如烟遗言来到覆船山时,距离韩山童去世已经有很长时间了。
韩山童被部下葬入无余夫人之墓中时,并不是为了守护玉匣,纯粹就是为了抢夺占据风水宝地。
而蒯富来到覆船山以后,才对整个墓穴加以改造运用,他极有可能也改造了韩山童的尸身,让他成为了玉匣的守护者。
倘若真相果真如此,那么,蒯富这个人,自然非同小可。包括幕后指使这者白如烟,恐怕都会一些耸人听闻的邪术!
我隐隐觉得,白如烟与蒯富之间应该还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许他们就属于一个神秘组织,而这个组织,必然与人皮笔记有关了。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组织呢,为何能够影响至今?人皮笔记上又藏着什么秘密,导致几百年前的人们要处心积虑地藏匿,而几百年后却又引发争夺?
我想起当日老烟枪对我所说的,我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现在总算信以为真了。越是往前走,我越感到迷雾重重,有种要窒息的不适感。
我这些念头都是刹那之间一闪而过,还没时间来得及整理深入思考,却听得水晶阔室中喊叫之声不绝于耳,抬眼看去,见赵五爷和老烟枪与阿瓜缠斗在一起。
其实此刻不应该再称呼他为阿瓜了,叫他尸妖才更为确切。但我于心不忍,阿瓜这个人不管怎么样,还算一个好人,细细追究起来,他的一生,其实也是一个悲剧。
鲁迅曾经说过,悲剧就是在你眼前,把美好的事物撕碎给你看。阿瓜要不是命中注定成为守墓传承人,他一生或许能够拥有简单的平凡生活,就算不能大富大贵,起码也会恬淡从容地活到老。
后来我经历了许多事情,也看到更多悲天跄地的惨剧,总是忍不住想起阿瓜来,为他伤感不已。
闲话少提,单说眼前。变作尸妖以后的阿瓜,更加难以应付了,水晶阔室中打斗不休,老烟枪和五爷瞬间就挂了彩。
老烟枪心里还有所忌惮,到了这个时候,他仍然不愿意朝阿瓜要害之处开枪,只虚张声势地放了两下空枪。
但阿瓜已然心智紊乱,对枪声不管不顾,发狠朝五爷劈头盖脸地抓过去。赵五爷慌张之中举起手臂去抵挡,可他肩上的伤势还很严重,便慢了半拍,一张脸被抓得又肿又红。
赵五爷僵扑在地,应该是被阿瓜身上的尸毒给感染了,眼睛一翻,嘴角就流出白色沫子来。
我们当下大急,纷纷参与到打斗之中去了。方诗雅甩出一枚飞镖,恰好阻止了阿瓜对五爷的致命一击,将他逼退了几步。
老烟枪和方诗尧则飞身上前,缠住了阿瓜,不让他靠近五爷。我飞速奔跑过去,将五爷揽在怀中,见他一张脸庞变得一片青紫,隐隐间还有一股紫气,心中就六神无主了。
老烟枪趁方诗尧与阿瓜周旋之际,腾出手来,转身看了五爷几眼,急忙说道:“白帆,诗雅,你们快带着五爷出去,我们随后就来!我看一时半会儿制服不了阿瓜,要懂得保存有生力量!”
我心知只有如此了,便在方诗雅帮助下,把五爷背了起来。不想五爷的背包被扯动,一下子就张开了,里面的东西噼里啪啦落在了地上。
我急于带五爷出去,也就不想理会那些东西,丢了就丢了吧。不料却传来清脆的一声响动,原来是背包中的青铜铎掉在地上了。
那青铜铎发出一声脆响,跪在水晶棺材周围的那五个石像,霍然站了起来!他们站直身子,在原地团团乱转,似乎茫无头绪。
我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方诗雅弯腰一把将青铜铎捡起来,而后对我喊道:“你还记得刻在这青铜铎里面的字迹吗?”
我顿时醒悟过来,青铜铎里刻着三个字,正是“五鬼铎”!难道这五鬼,指的就是眼前这五个石像?
这五个石像本是给无余夫人守墓的,他们为了协助穷奇夺墓,一直与尸妖和阴兵争斗。说不定这青铜铎,不,五鬼铎便是用来操控他们的。
“哎呀,快敲打青铜铎!”我脑海里灵光一闪,立即催促方诗雅道。
方诗雅早就想通了一切,当下更不迟疑,手指弯曲翻转过来,用指关节不住敲打起青铜铎。
铎声笃笃响起,那五个石像果然一下子齐齐看向场中,他们见到尸妖,立即就扑杀过去。这就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了。
看来那个尸妖脑袋果真有问题,武士们只认脑袋,其余不管,将他当做了由来已久的大敌了!
我不禁又惊又疑,青铜铎真正的用处,却原来在这里,真是匪夷所思。这些武士原来却是五鬼,听名字还真吓人,只是这青铜铎怎么能操控他们呢?
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方诗雅敲打着青铜铎,唤醒了那五个武士石像。他们一拥而上,将阿瓜团团围住,双方立时就绞杀在一处。
阿瓜此时已经变得凶猛异常,一人对阵武士们,竟然还能打成平手。可惜那五个武士都是石像,在招式上虽然不占上风,有些吃力笨拙,但凭着钢筋铁骨一样的身躯,自然也不输给阿瓜。
老烟枪从容不迫地从战圈里全身而退,他走到我们身旁,眼睛尚自盯住阿瓜和武士们,神情很是惊诧。但他看见方诗雅不停歇地敲打着青铜铎,便随即就明白过来了。
我们几人静静地站在角落里,坐山观虎斗一般看向场中,倒也落得个轻松自在。只是赵五爷脸色愈发铁青,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老烟枪脸色为难地看向我,明显有话要说,可能一时没找到准确的说辞,故而欲言又止。
我见他这副模样,心里便明白了,先自开了口:“老烟枪,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五爷伤得很重,阿瓜与武士们急切间难以分出胜负,咱们不可能再等下去了!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老天爷会体谅我们的苦衷的……”
“不行,我们说什么也得将阿瓜带出去!”方诗雅打断我,无比严肃地说,“白帆,就这样抛下他不管,你以后良心上过意得去吗?”
方诗尧自从来到水晶阔室中,还未开口说过话,如今他疾言厉色地说道:“诗雅,别意气用事!老烟枪和白帆都是心善之人,但事有从权之时,不能太死脑筋。你快听话,别胡闹了!”
方诗雅被她哥哥如此一顿训斥,脸上立即就红一阵白一阵,双目怒视,可又将火气强行压制了下去。
我从来没见过方诗尧兄妹这样敌对过,生怕他们闹僵了,慌忙从中打圆场。但心里却对方诗尧增添了一丝厌恶感,他说这么多,不过是为了逃命罢了。
方诗雅虽然意见与我们相左,可她的立场却无可辩驳,自然比我们高明善良得多,何必对她如此斥责呢?其实该感到愧疚的,反而是我们这几个大老爷们!
老烟枪果然秉承了军人的优良传统,被方诗雅一说,也就转而支持她,表明我们还是得站在人道主义的立场上,充分发扬革命精神,对任何一条鲜活的生命都要不抛弃,不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