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事情到了这步田地,绝然没有回头余地了!我心情一阵澎湃,不知为何莫名地兴奋和伤感起来。
方诗雅定定地盯着我,冷漠坚毅的眼神之中,难得带上了一丝柔和之情。
老烟枪将玉佩分别交还我俩,哈哈一笑道:“还真是一对……呃,我说的是玉佩还真是一对哪!”
方诗雅脸上飞起一抹红晕,顺手推了老烟枪一把,没想到老烟枪站立不稳,顺势滚下洞中去了。方诗雅深感不安,急忙趴到洞口往下看。
我也随即弯腰朝洞里喊道:“老烟枪,你摔到没有?下面安全吗?”
洞口之下是一道光溜溜的斜坡,铺上了砖石,看上去又急又陡。老烟枪大概滚到斜坡尽头去了,手电光远远地射了过来。
只听老烟枪咋咋呼呼埋怨几句,声音里却带着笑意:“诗雅妹子,你为何出手那么重?老子的屁股都被摔成一朵花了。你是不是嫌弃白帆同志配不上你啊?你看我怎么样?”
方诗雅噗嗤笑了一声,脸上笑意散开,却故作冰冷地说:“摔死你得了!”
我第一次见方诗雅与人开玩笑,不由得呆了,一直以为她就是个从冰窖里爬出来的木头人,哪成想她还有这一面!
方诗雅回头见我痴痴地看着她,立即瞪眼道:“我还没跟你算账呢,小心我将你的眼睛舌头一同挖出来给刑天吃!你快下去吧,当心把……那个地方也摔成一朵花!”
我暗地里吐一吐舌头,心想女人心海底针,瞬间就翻脸无情了。我刚要扶住洞口往下爬,头刚低下去,忽而见到悬崖底下的那只眼睛又出现了!
那眼睛忽闪不定,就紧紧贴在老烟枪背后,而且紫光弥漫,那眼睛更加诡异了。我忍住头晕肚痛,慌忙提醒老烟枪,让他注意身后。
老烟枪离我有一段距离,等他听清楚我的喊叫之后,再转过头去,那只眼睛猝然消失了。他不耐烦地问道:“你看到什么了?小同志要镇定,不要自己吓自己!”
我见那眼睛如同鬼魅般来去无影,此刻再做辩解也是多说无益,只得闷头下到斜坡之上,而后伸手去帮扶方诗雅。
方诗雅肩上伤口很深,只能靠一只手臂使劲,因而显得格外吃力,速度就非常缓慢。我耐心地等待着,还不断提醒她小心,老烟枪倒也不催我们。
没想到方诗雅突然蹿了下来,一下子扑到我身上。脚下的斜坡本就很陡,我俩冲撞之下便站立不稳,抱作一团骨碌碌往下滚去。
好在斜坡之上还算光滑,没有坚硬之物。但就是这样,我也摔得够呛,脑门上磕起了一个大包。方诗雅痛呼不已,想必肩上的伤口被地面硌破了。
好不容易才止住身子,我脑袋七晕八素,嘴唇却亲在了方诗雅脸上。方诗雅又气又急,不由分说就一脚将我踹翻,而后坐到墙壁旁呼呼喘气。
老烟枪哑然失笑,摸着胡须对我们说:“现在体会到我的痛苦了吧?你们年轻人摔一摔倒没事,我可一把老骨头了。”
我偷偷看向方诗雅,见她不住揉着肩膀,脸上犹自带着怒意,只得讪讪道歉,问她可有大碍。
方诗雅撅起嘴巴瞪了我一眼,冷冷地说:“又不是你的错,你道什么歉?我刚才下来的时候,好像后背被人推了一把!”
老烟枪和我闻言大惊,都慌忙看向洞口,只见那里空无一人,只剩紫光飞窜。
我们三人一下子陷入了沉默和恐慌之中,心头难免又疑惑起来。谁在暗中使坏呢?难道又是无余夫人不成?
方诗雅说背后被人推了一把,我们看向洞口,却不见任何人影。我一面思考是怎么回事,一面让她转过身,只见她背上果然有一个血红的手印。
那手印无比巨大,竟比常人的手掌尚且大上两倍,而且手指极为修长。我看到这里,便断定这是无余夫人所为了。
无余夫人身材高大,这是有目共睹的,但她阴魂不散,仿佛跟定了我们。
先前她关上了石门,害得我们差点死在尸蚤和尸妖手里,如今又突施冷箭,将方诗雅推下来,真不知道她意欲何为?
可为何无余夫人手上又沾染上了鲜血,会不会是她爬上石坛时摸到了穷奇之血?但那无余夫人已然不是肉身,更像是鬼魂了,她有必要费力攀爬石坛吗?
我身处这深洞之中,顿生一股冷意,觉得我们真是在用性命开玩笑了。
且不说钻进洞中的尸妖、穷奇等恶鬼,单是那诡异的紫气,妖魅的眼睛,还有狗皮膏药似的无余夫人,就够我们头疼的了!
我将情况一一讲明,又把自己心中的担忧坦诚地说出来,继而补充道:“我不是要打退堂鼓,只是将事情讲明白,提醒大家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前面的路必然非常艰险,而且我隐隐有一种预感,这里面总要有大事发生!”
方诗雅默不作声,指尖却不住摩挲着方才被我亲到的脸颊,目光游移不定,似乎害怕与我对视。
老烟枪则转了转脖子,将指关节捏得啪啪直响,而后坚定地说:“伟大领袖教导我们,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攀登!咱们高举正义的革命的旗帜,就不必害怕反动派。”
他说完,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尘,伸手将我拉起来,转头往前走了。我也伸出手去搀扶方诗雅,不料她猛然把我的手打开,自己扶着墙缓缓爬了起来。
我无奈地等着方诗雅迈开步子,才从后面赶了上去。穷奇等物冲进此处,已然不见了踪影,而且声息全无。不知它们争斗得如何了,最好能两败俱伤,或者干脆同归于尽。
不过这只是我一厢情愿而已,没有听见先前震天动地的打斗之声,我心里反而慌得不得了,这些鬼东西又在搞什么幺蛾子了?
这斜坡已经到了尽头,再往前走,紫光越来越盛,开始变得异常刺眼,甚至连手电也用不上了。
老烟枪用一只手遮住眼睑,回头冲我们喊道:“这紫光怪异得很,你们最好遮挡一下眼睛,可别被它损伤了视力。”
我和方诗雅依言遮住眼睛,但依然觉得紫光非常强烈,刺得人眼泪忍不住往外流淌。这紫光实在过于强烈,好像紫外线一样。
不过我不太清楚紫外线究竟是不是这个样子,便不敢断定。不管怎么说,小心无大碍,保护好眼睛是当下首要之事。
我们遮住了眼睛,走得就极为缓慢,除了能盯着地面而外,基本算得上摸索前进了。
老烟枪倒还挺乐观,笑着说:“咱们这是摸着石头过河嘛,同志们,不要怕走弯路。走错了再回头,当心别倒下就行了!”
我却乐观不起来,身在紫光之中,体内的煞毒又在阵阵作怪,时刻都有剧烈爆发的危险。但我强行咬住牙关,闷不吭声地默默承受着。
都到了这个地步了,我想着能不拖后腿,就尽量跟上他们的脚步吧。可越往前走,我的肚子越痛,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老烟枪和方诗雅耳朵挺尖,他们慌忙停下脚步,回头问我出了什么事。我捏住双拳,用指甲紧紧掐住手心,皮笑肉不笑地说:“没事……没事!”
我话刚说完,肚子中立即就像翻江倒海一般,胃部痉挛不止,身子簌簌发抖,额头上滚落下豆大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