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想一下,要不是像穷奇那样彪悍跋扈的猛兽,谁敢招惹这些土蜂?而将土蜂群长久留在此地最好的办法,就是禁锢它们的蜂后。蜂后无法离开,蜂群自然只得世代居住于此了。
我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分析有理有据,便兴奋地说了出来。我讲得详细而透彻,他们静静地听着,时不时点点头,表示赞成。
老烟枪起初兴致勃勃地听我讲解,后来却连连摇头,敏锐地说:“有两点只得商榷,首先蜂后怎么能活几千年之久?无余夫人要真有这种通天本事,她为何不用在自己身上,以求长生不老呢?其次,在枫树林前的墓坑出口处,你们说穷奇石像是用来镇守陵墓的,可今天它们为何要破坏掉同样保护无余夫人墓穴的土蜂窝呢?难道是自家人打自家人,起了内讧?”
老烟枪一席话,顿时搅乱了我的思路,我自以为刚才的分析无懈可击,没想到却有这么多破绽,不禁泄了气。
“日他仙人板板,你们咸吃萝卜淡操心,管它龟儿子些搞啥子名堂!”赵五爷一脸鄙视地看着我们,自作通达地说,“让你们走又不走,徒劳地为死鬼操心,你们以为自己是地藏王菩萨嚒?要老子说,要看屁股上长没长痔疮,先脱了裤子再说,咱们不如杀进墓穴里去!”
方诗尧一直在细细观察金丝楠木棺材,他此时叫道:“你们快来看,这里画着一个血太阳!”
我们凑过去,探头往他指的地方看去,果然见棺材壁上画有一个血太阳。只是血太阳被蜂蜜糊上了,有些模糊,不仔细看还真容易错过。
方诗尧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眼神里全是惊讶无比的神色。我感到糊涂了,人皮笔记上的血太阳怎么会出现在金丝楠木棺材里?
难道人皮笔记是无余夫人传下来的?红衣死者系列案件也跟无余夫人有关联?
太令人费解了,打死我也无法相信,我外祖父的意外死亡能跟无余夫人扯上关系,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就在我们摸不着头脑之时,阿瓜突然叫了一声“阿爹”,便往洞口狂奔过去。
却说我们正在苦思冥想之际,阿瓜忽而往墓穴入口跑过去,眨眼间就从入口钻了进去。我们来不及阻拦,只得也追了过去。
我与老烟枪并排而奔,忽然发现刚才还比我高出两个头的老烟枪,现在竟然只高出我三寸左右,不禁悚然,叫道:“天哪,你也变矮了!”
众人齐齐停下脚步,我一看,不仅老烟枪变矮了,方诗尧同样如此。这溶洞一带肯定藏有古怪,让人无形中变矮而不自知。
赵五爷哈哈一笑,终于能将先前失去的面子找回来,竟幸灾乐祸地说:“老烟枪,你龟儿子也找不到婆娘喽,你还嘲笑老子嚒?杀猪匠掉进猪尿塘里,这就是现世报哦!”
老烟枪瞪了五爷一眼,也不跟他计较,反而提醒我们道:“事情越来越古怪,同志们不可掉以轻心。任何牛鬼蛇神的阴损手段,总有不攻自破的那一天,咱们要时时保持清醒的革命意识和觉悟!”
科学杂志上说,宇航员在外太空中,长久处于失重状态,身体会被拉长。而我们恰恰相反,竟然无端变矮,莫非我们处于加重状态?我胡乱猜测,实在无从解释这种现象,最后干脆作罢。
事已至此,我们也无可奈何,好在身子虽然变矮了,但也伤及不到性命。而且阿瓜跑得匆忙,墓穴中又不知会不会有危险,当下之急还是得先找到阿瓜再说。
我们迅速赶到洞口前,举着手电往下探身观看,直觉有阴风拂面而过,想必这墓穴应该有些规模。
这洞口很大,落满了白嫩肥大的蜂蛹,如同土蚕一样。我弯腰站在洞口上,只觉得脚下黏黏糊糊,应该是地上有蜂蜜的缘故。
只是隐隐间闻到一股香味儿,仿佛肉汤一样,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感到有些奇怪,墓穴中怎么会有肉汤呢?
方诗尧抽动两下鼻子,说道:“好香,不过奇怪了,这味道很不对劲,会不会是迷药?”
我想起与方诗雅在甬道中的惊魂历险,觉得方诗尧的担心不无道理,便说道:“古人的墓穴中往往会有各种机关暗器,其中利用水银和迷药毒死盗墓之人的例子数不胜数,小心一些终归没有坏处。”
方诗雅挤到前面来,将刑天放到洞口,过了好大一会儿,刑天脖子上的金色花纹仍没有变色。她肯定地说:“这香味儿没有毒,应该可以放心。”
老烟枪点点头,说道:“白帆说的很对,古墓中藏有各种危险。咱们做两手准备,从现在起,子丨弹丨上膛,相互之间距离不得超出三步。”
他边说,边将手枪递给我,又给了五爷几十发步枪子丨弹丨,这才带着我们进入洞中。我和老烟枪打头,方诗尧与五爷断后,方诗雅一声不吭地走在中间。
进了洞口,脚下是五节青石台阶,上面爬满了蜂蛹,如同落上一次白雪。那蜂蛹踩上去,噗呲一下就冒出黄绿色的血液,让人无比恶心。
我们慌忙三下两下跳到地上,用手电往前一照,便看见了一条宽阔的墓道。那墓道又长又宽,显得冷冷清清。不过也对,要是墓道里很热闹,那就不正常了。
我担心墓道中也会有飞箭之类的暗器,便让众人停下来看一看再走。
老烟枪笑道:“这墓道里就在刚才闯进多少东西了,又是猛兽又是土蜂,有机关暗器也招呼到它们身上去了。咱们有开路先锋,倒不必担心这个。”
我尴尬一笑,怎么忘了这一点了?看来我神经太过紧张,脑袋也不灵光了。我对着墓道大声叫着阿瓜,只听见回音犹如波浪一样,很有层次地回荡过来。
但阿瓜没回答我,手电能照到的范围之内,也不见阿瓜的身影。
我忽然反应过来,当时听见阿瓜叫了一声“阿爹”,不觉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鬼见愁三番两次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行为举止甚为诡异,不知他是有意为之,还是真的精神失常了?
老烟枪救人心切,着急地催我们快走。我一把抓住他,并让大家伙停下来,趁当下阿瓜不在,便将一路上鬼见愁的所作所为说了,同时也把方诗雅让我提防阿瓜的事情一并讲了。
赵五爷随即说道:“日他仙人板板,如果他父子两人真有猫腻,咱们还是别理睬他们,别到了最后好心不得好报。”
老烟枪面色平静,深思熟虑地说:“我们无凭无据,还不能证明他父子心怀鬼胎。群众有难,而我们袖手旁观,不是无产阶级革命战士的作风。说不得那许多了,先找人要紧!”
他说完,不等我们答话,便继续往前走。我们只好跟了上去,不管怎么说,老烟枪有一定道理,凭空猜测不能当做抛弃同伴的理由和借口。
墓道里虽然阴冷,但并不潮湿,看来这墓穴防水措施做得很严密。
我一开始就判断这墓穴里主人就是无余夫人,一边走一边往两边的墙壁照,想看一看有没有壁画之类的东西。
直到快走完墓道时,仍旧没看见壁画,不过越往前走,那股香味儿越浓。这味道儿如此浓烈,真像刚揭锅的肉汤,我心里的疑惑也随之增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