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糟糕?我希望你说得更明白一些。”
“你女儿身上的抑郁症情况比较严重。一般来说,患抑郁症的人,其自杀率是普通人的二十五倍。中度抑郁症的患者之中,有三分之一有自杀的想法,而重度抑郁症患者会高达百分之七十五。很不幸的是,你女儿属于后者。”
对方沉默了。
希哈莱继续说了下去:“一般来说,在发现重症患者之后,我会提醒患者的家人,假如患者有严重的压抑感,甚至感到绝望,之前有自残或自杀史,并制定了详细计划准备自杀,那么就要直接看护起来,对其行为进行干预。比如进行药物干预。你比较走运,综合你女儿的症状,用常见的抗抑郁类药物就可以。但要时刻对她进行监护。我建议之前那位保姆先不要离开,毕竟她熟悉你女儿的饮食起居,另外,忽然更换保姆,会增加你女儿的不安全感,这对于她的病情更加不利。另外,需要再增派保姆和保镖,以您的财力,应该没问题吧?”
“黑先生”答道:“这没问题。请您先开个处方,我会让人去药房拿药。”
“我这洞里就有一些备用的药物。您可以先拿一些,另外,处方我会为您准备好。您要做好为女儿长期服药的心理准备。”
“这……会不会影响她的发育?比如身体或心智方面的发育?”
“很遗憾,会的。但您没有别的选择。哪怕是心理学方面的泰斗级人物,比如严道森教授,在看过你女儿的病情之后,也会给你这种答复。”
“好吧,我认命,只是苦了孩子……到底是什么导致了她现在的情况?!”
“连续的沉重打击,主要是心理上的。另外,请恕我多嘴,孩子的妈妈在哪里?你们俩如果一起照看孩子的话,她的状况可能会更好一些。”
“黑先生”沉默了好一阵子,才说:“她……离开了。”
“离开了?去了哪里?”
“上面。”
“上面?难道你说的是……哦,上帝啊,请节哀。”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也没有办法。近期对孩子造成极大心理创伤的事件,我想应该就是这个。”
“嗯,孩子本人知道了吗?”
“她……我对她说,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暂时不会来见我们,但总有一天会的。”
“你这是在欺骗她。”
“我没有别的选择。”
“好吧。处方我开好了,请收好。另外,这是三个月的药量,请把药放在干燥、避光处保存。”
“谢了。”
“别客气。另外,如果在一个礼拜之内,她的这种情况还会继续持续下去,请继续带她来见我。”
“嗯,你一个礼拜之内还不会离开?”
“偷渡越境办假护照都需要一些时间。”
“那还不如直接交给我的人去做。这样你也就不用费神去找仇家了。”
“不。你不明白亲手杀掉仇人,看着对方脸上的希望一点点变成绝望时的那种快感。”
“好吧,希哈莱先生,我也该离开了。祝你好运。”
“也祝你们一路顺风。另外,请不要让你女儿过多接触我送她的那副画。”
“那副画怎么了?”
“那是一位催眠大师留下的,据说是幅有魔性的画。画中附有恶魔。”
听到“附有恶魔”这句话之后,“白发魔女”好奇地凑到那幅画前,想看看画上的内容。
可还没等她看清楚,那捧着画的小女孩却忽然向她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说:“你该醒了。”
“白发魔女”一惊,顿时感到整个身体被人“拽”了起来,如同氢气球一样开始上升,而洞穴中的一切都开始急速下沉……
她大声尖叫,想要摆脱这种情况,终于有人扶住了她的肩膀,柔声说:“你可以醒来了……可以醒来了!”
她喘着粗气跳了起来,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之前的会客室,面前杯盘狼藉,吃的喝的洒了一地,严道森站在她身边,头发上、胡子上都是剩菜渣。
她疑惑地问道:“这屋里发生了什么?”
严道森的表情倒还淡定:“没关系,这是你刚才忽然惊醒的时候推翻饭桌造成的。你没事吧?”
“还好……抱歉,弄脏了您的衣服。”她手忙脚乱地捡起纸巾,想为严道森擦拭。
“站远一些!不许靠近严教授!”女狱警果断出手挡住了她。
这下连严道森脸上都带了不悦之色:“没关系,她应该没有恶意。”
“白发魔女”耸了耸肩:“没关系,她不信任我是应该的,毕竟我在‘暴走’状态的时候也伤害过她。”
严道森说:“刚才我看到你自动进入了被深度催眠的状态,也无法继续问你问题。你刚才都看到了什么?”
“这说来可就话长了。”“白发魔女”把自己在催眠状态下看到的一切都告诉了严道森。
“一张由催眠大师所做的画?而且带有所谓的‘魔性’?”严道森思索了一阵,说:“我自己倒是没听过类似的传闻。如果安娜在的话就好了……咳咳……你本人对这幅画有印象么?”
“白发魔女”摇头,她饶有兴味地问道:“安娜是谁?”
严道森显得有些尴尬,就说:“是一位……女性心理学大师,我以前在苏联某地与她相识。她在某些方面的造诣比我更强。她坚持认为,可以通过在某些物品上设置一些视觉方面的‘机关’,来引导他人进入被催眠的状态。她把这种东西与中国古代流传的‘障眼法’、‘幻术’之类相提并论。”
“听上去确实像是幻术。您现在还能联系到她吗?”
严道森的老脸上微微一红,他摇头道:“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她了。至于联系方式……以前的联系方式都联系不到她。”
“白发魔女”似乎察觉到了严道森脸上的窘迫,她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看来这位安娜女士与严教授您的关系非同一般啊。”
严道森尴尬地说:“我们还是聊一聊关于你记忆的事情吧。由于你刚才是通过‘完全被动’的方式被引入被催眠状态的,或许我还可以试试其他方法,主动将你引导进入被催眠状态,这样或许能帮你回忆起一些事情。”
“白发魔女”果断地说:“我要想起关于我母亲的事情,还有那幅画上的内容——我总觉得那幅画跟我童年时代心理的畸形发育有很大的关系。”
严道森点了点头:“我会尽力帮你。请坐下来吧。”他又对旁边的女狱警说:“建议您站远一些,避免受到影响。”
女狱警谨慎地往后退了退,她知道严道森的催眠术威力极大。如果距离他太近,有可能会在催眠的过程中被影响到。
由于之前通过“道标”顺利地将“白发魔女”带入了被催眠状态,严道森现在就显得更加轻车熟路。他柔声道:“请先闭上眼睛,心中所想,尽是你想了解之事……”
正在隔壁监听中的杨森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赶紧摘下了耳机,并冲自己的同事们吼道:“快把耳机摘下来,不要再听了!”
众人纷纷反应了过来,赶紧摘下耳机。
如果再迟片刻,恐怕就会被严道森的催眠代入到“某个状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