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鳄鱼倒没追过来,而是施施然沿着水流朝着下游去了。
宋金彪看着那远去的鳄鱼,忍不住擦了一把脸上的冷汗,本地没有鳄鱼,这东西估计是从什么地方的养殖场里偷跑出来的。居然意外地被鳄鱼帮了一把,看来自己还真是够好运。
那被拽上来的人浑身水淋淋的,缩在船上的一角发抖。
宋金彪扔了一条毛巾给他,等他擦掉脸上的水之后,确认他就是常某。
常某知道自己跑不掉了,也就不再躲了,此时船停靠岸,宋金彪拽着常某,带着他上了岸,随后又给他戴上了手铐——他担心常某缓过来之后会再次逃跑。
他把常某带回去之后,就问他为什么连夜逃走,而且手机还停了机。
常某苦笑道:“其实我是不想活了,打算坐船找个僻静的地方,然后直接投水自杀。”
原来,已经被女友抛弃的他,现在又被同学们孤立,偏偏父亲的生意垮了之后,生活方面的压力也不小,常某感觉就这么活下去实在太累,就打算自杀。手机停机倒也不是他刻意而为,在那个年代,手机资费还比较高,在手头没钱之后他已经交不起话费,就干脆把手机卖了,手机卡倒还没来得及注销。
宋金彪再三审问,发现这人虽然在精神方面有点儿问题,容易走极端,但陈某遇害前后,他也不在现场,而是在学校的自习室呆了一晚上。自习室里有很多人可以证明他那晚确实是在那里。
宋金彪感觉自己眼前的线索又断了,再次沮丧起来。
好在之前送检的那份dna样本,眼下总算出了结果。
检查结果显示,那份唾液样本中所含的dna,与受害人陈某的并不相符。
而且,那是来自男人的dna。
宋金彪忽然间想通了一些问题——凶手本身是男性,而且大半夜的还要跑到未婚男性租住的房子里,把对方扒光之后虐.杀掉,这是否说明凶手本人是同性恋,而且属于经常得不到满足的那种?
可惜他对这类知识向来了解不足,迫切需要一些专家来为他解疑答惑。
猛然间,他想到了那姓严的教授,以及那位姓唐的助理研究员。
他马上给严教授打了个电话,问对方最近是否有空,他想去拜访一下。
“是有什么关于心理学方面的问题需要找人解答吧?”严教授好像能看穿宋金彪的心思:“我和小唐最近都会在你们这座城市呆着。如果有事情想要询问,可以直接来找我,我就住在市招待所。”
宋金彪和严教授约好了时间之后,就马上赶到市招待所。
严教授在听完了宋金彪的陈述之后,微微点头:“你算是抓到了冰山一角。这离你真正解开本案的真相已经不远了。另外,我们这边也查到了一些东西,对你破案应该很有帮助……有幸存者出现了。”
最新查到的一件相关的案子,是在三年前发生的,受害人名叫童启武,是一家名为“劲舞时代”的迪厅的dj。
非常值得一提的是,童启武可能是这一系列案件中,唯一一名幸存的受害人。
事发当天晚上,童启武在“劲舞时代”一直“嗨”到半夜,之后,骑着他那辆小摩托车回家。
在半路上,摩托车发生了故障,点火失败。童启武下车修了半天,也没能修好。
摩托车抛锚的地方,正好是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郊区。距离最近的,是附近的一座山神庙,在昏暗的夜色下,感觉那庙里像是藏着无数的影子,随时都有可能扑出来。
一阵夜风吹来,山神庙的屋檐下传来了“呜呜”的声音,童启武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心想,干脆别修了,直接推着回家得了。
夜风越来越急,卷着碎纸片和垃圾袋往他脸上打,童启武不停地在心里骂街。早知道今晚这么倒霉,就不如一直在迪厅里熬到天亮。至少天亮的时候还安全。
推车走了大约两个钟头,他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
这个时候,他已经累得浑身臭汗,骨头架子都要酥了。
童启武把摩托车锁好,随便往屋檐底下一搁,之后推开家门,从冰箱里抄出一瓶冻得刚好的雪花啤酒,先咕咚咕咚灌进去半瓶,心里这才算舒坦了一些。
之后,他就脱掉汗淋淋的衣服,跑进卫生间洗澡。
他这屋里有个大号浴缸,在放满了热水之后,全身都浸泡进去,颇为解乏。
童启武躺在浴缸里,任凭热水把自己的半个身子淹没。他把剩下的半瓶啤酒都灌进了肚子里,心情也逐渐变得放松了下来。
然后,他居然就这样在浴缸里小睡了片刻。
把他惊醒的,是外面的房间里传来的“呜呜”的风声。
童启武觉得奇怪,他记得自己进屋之后,明明已经把屋门给锁上了,为啥还有风声?
于是他裹着浴巾走出卫生间,刚出卫生间的门,他就愣住了。
外面的房间里一片漆黑,啥都看不见。
可他隐隐约约记得,自己在进卫生间的时候,并没有关掉外面房间的灯啊。
难道说是外面房间的灯坏了?
童启武伸手去摸灯的开关,就在这时候,他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奇怪的声音。
童启武一个激灵,马上转身望向声音响起的方向。
借着窗子里透进来的朦胧的星光,他模模糊糊地看到屋里多了一个影子。
这影子和他差不多一样高,被笼罩在一团黑色的东西之下,一动不动,乍一看,就像是角落里的黑影突出来了一块似的。
但童启武知道这黑影肯定是活的,肯定是人!
他下意思地就想自卫,恰好此时他手里还抓着东西——被他带进卫生间的啤酒瓶。
童启武“嘿”地一声怪叫,把手里的啤酒瓶向那黑影丢了过去。
奇怪的是,那黑影不躲不闪,任凭酒瓶子砸在自己身上,就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似的。
童启武怔怔地看着这一切,几秒钟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应该赶紧逃走。
于是他赶紧往卫生间里缩。
此时,已经晚了。
那黑影平平地移动了起来——就好像足不点地一样。
童启武的半个身子已经钻进了卫生间里,眼看就要成功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觉得眼前一黑,随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某种东西裹了起来,像是布,又像是某种绳子。
他想动,却发现双手和双脚都被紧紧地束缚住了。
屁股底下发凉,他觉得自己应该是被绑在家里那张藤椅上。
那神秘的黑影却不见了,就好像从来都没来过似的。
童启武隐隐闻到一股骚臭的味道,另外,他觉得自己的裤裆里湿答答一片。
看来,自己有可能是在昏迷过去的那一瞬间,由于过度紧张和恐惧,导致大小便失禁了。
另外,他的前胸有不少呕吐物,应该是在他昏迷的时候吐出来的——在迪厅里“嗨”的时候,他已经灌下了大量的啤酒,回家之后又来了一瓶冰镇雪花,肠胃里的存货很多,经黑影这么一折腾,这些存货全都没留住。有的走上路,有的走下路,都泻出来了。把童启武的身上、地板上都弄得埋汰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