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何瑞修和王晴儿的来访,卜林明显非常诧异。他的表情里也是有一些心神不宁的感觉,语气也不太自然。“你们,找,找谁?”
“你是卜林?”何瑞修开门见山,“今天早上,你在毓湖的三号游艇码头租了一艘快艇,到晚上的时候都没有还回去,没错吧?”
卜林的表情更显得紧张,“我,我预付了啊。一小时八十块,我预付了到下班的钱,只是没还回去,这不算什么大毛病吧?”
何瑞修面色显得异常严肃,“你把船停在哪了?”
卜林想都没有想,“那片树林的边上。我把船停在那里就走了。”
何瑞修点了点头,“嗯。你把船开到那里,只用几分钟的时间。而你停到那里就走了,却又付了到下班的钱。这里面的逻辑说不通吧?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是有人让你这么做的。”
卜林腮边的肌肉在微微颤动,显然他是在咬牙。何瑞修现在不需要去猜他在想什么,只需要等下去。
过了一会儿,卜林才开口道,“你们这样问,是什么意思?”
何瑞修道,“那艘船,与我们正在调查的一件案子有直接的关系。我们要确认,你不是作案者。并且,如果你不是作案者,我们要从你这里了解到,作案者,也是就让租船的人的一些基本信息。”
听何瑞修这样说,卜林似乎是有些怕了,直接来了一句,“我只是帮他租了船,别的什么都没有干!”
何瑞修知道自己已经占据了问讯之中主动,用有些冰冷的语气又说了一句,“好吧。如果按你刚刚说的,你帮他租了船,什么都没有干。这样就有了另外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帮他租船?这可是同犯的行为。”
“给我们一个充足的理由说明你不是同犯,为什么要帮他干这件事。”何瑞修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同时也在非常仔细地观察着卜林的表情变化。
卜林明显更显局促,“这个,这个,其实是这样的。”
他似乎是在犹豫中突然鼓起了勇气,后续的语气也轻松了一些。“他给了我两万块钱。告诉我说,租一艘快艇停到那个位置,并且给他拍照片作为依据。他让我付一天的钱,如果这件事情办妥的话,剩下的钱就全给我了。”
他一边说,一边拉开自己身边的一个抽屉,取出两叠捆扎好的现金,“钱还在这里。我没有动,我用的是自己身上的钱。”
何瑞修点了点头,“嗯,这钱我们过会儿要带走,进行一些检查。”他取出一个证物袋,示意卜林将钱放进去。“这个人长什么样?”
卜林对那两万块钱似乎还是很有不舍之意,虽然放进了证物袋里,眼睛却一直在瞟着,“他……戴了墨镜,所以眼睛有什么特征不明确。戴着帽子,身高大概有一米七五左右,不胖,中等身材。鼻子有点儿糙,嘴唇有点儿厚。戴了一副橡胶手套。”
“你觉得他最大的特征是什么?”听到这里,何瑞修又问了一下。因为仅从刚刚卜林说的这些话里,还没有办法确定一个人的基本面貌,包括画面识别都难。
“没有什么显著的特征,感觉就像是一个普通人,包括穿着,说话的声音等等。”卜林显然抓不住重点,毕竟他那时可能心里的想法也比较复杂。
“你是怎么将图片发给他的?”何瑞修暂时不再去追样貌的问题,换了一外角度。
“用手机。”卜林道,“他给我了一个号码,就是这个。”说着,他用自己的手机调出号码,还特意调出了发送的照片。
何瑞修记下手机号,直接发给第六局协助调查的人员,对这个号码进行跟踪标记和通话记录查询。之后,他拿出平板电脑,调出面部特征拼接识别系统。
“这样。他戴了墨镜,但是不影响其他的部位。我们这套系统,你可以对各种类型的面部特征自由组合和简单修改。接下来的时间,你要做的就是,从这其中,拼出你认为与那个人最相相似的脸。”
“好。”卜林接过平板电脑,在何瑞修的指导之下开始进行拼接。他的进度比较慢,毕竟要去仔细回忆一个只见过一面说了几句话的人的面部细节,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
在这期间,何瑞修接到了第六局的电话。他们对于电话号码的识别与追踪已经有了结果。号码登记姓名叫顾磊,本市人,做商品批发生意。
巧合的是,顾磊在今天早些时间报了个案,说是自己放在车内的公文包被盗,里面有手机等钱物,具体地点在毓湖公园的停车场。后来,公文包在距停车场不远的垃圾箱中找到,现金证件等没有动,手机却不见了。
自他报案起,手机没有拨出过电话,但是却收到过一张图片。手机的最后一次定位点在毓湖边上,之后便处于关机状态,无法进行更详细的定位确认。
“试试到最后一个定位点把手机找出来。”何瑞修向第六局表达了自己意思,又转向卜林。卜林这时候已经完成了大部分,正在对局部进行一些修改。不出几分钟,他抬头看看何瑞修,“这个,大概就是这样。”
何瑞修拿起平板电脑看了看,果然这只是一个没有什么特征的脸。这样的脸,使用实时监控筛查,估计相似度达到80%以上的要以数十万计。
将这里的情况基本搞清之后,何瑞修和王晴儿两人离开。那两叠钞票上,能找到有效指纹的可能性非常小,因为卜林说了那个人戴着橡胶手套。
至于手机,何瑞修也没有指望能找到什么关键性的线索。很显然,嫌犯在停车场盗取了一部手机,会为自己临时的通联工具,用后即弃。
就像在此前,何瑞修他们所找到的写字的纸条,绑保险箱的红绳等等,虽然经过了仔细的检查,但是并没有查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一个小时后。
第六局那边从最后定位的位置上,找到了被丢弃的手机,就在被开入水里的车辆不远的地方。手机外形完整,但由于进水,暂时无法开机,表面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痕迹。第六局已经将其带回,进行进一步的处理。
夜幕降临。王晴儿站在窗前,有些失神地看着窗外的街灯。何瑞修则坐在桌前,对着桌上那些凌散的、没有后续延伸调查方向的资料发呆。
过了约有十多分钟,何瑞修打破了这种沉默,“你说,他下一步还会干什么?”
王晴儿依然站在窗前,头都没回地说道,“我不知道。他的思维,与我们分析的有相同的地方,也有不同的地方。并且,他对这个城市很多地方的了解,似乎比我们还要清楚。比如,他就很了解那个批发市场和毓湖公园。”
“他同样也很了解市区内的路况和拆迁重建情况。他会不会是一个司机?”何瑞修这样推理时,自己都觉得站不住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