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雪娇欣慰地点了点头，突觉耳边传来熟悉的呜响，她目光越过卢江玲向远看去，恰是警车行至公路毗邻江畔之地，只见远处江上的冰凌堆积如山般高高耸立，江水已溢过大堤……与炸起数丈高的冰雪相应和的，是那响彻耳畔的隆隆炮声。

开发区仓库的密室里，胡总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龙飞虎则在一旁看着电视，脑袋不时地转向胡总。

“你好像是在看打乒乓球。”胡总闭着眼睛说了一句。

龙飞虎陪笑道：“啊？什么？呵呵，老板您尽拿我寻开心！”

胡总从椅子上站起来，拄上拐棍，说道：“我说你的脖子总朝我这边转——也不嫌累？”

龙飞虎笑着挠了挠脑袋，走到胡总身旁。

胡总问：“说吧，昨天晚上跑出去好几趟——事儿办没办明白呀？”

龙飞虎睁大眼睛，又一皱眉，回答：“铁汉一直在那边坐镇，我只是过去看看。”

胡总问：“那看完了有什么感想啊？”

龙飞虎又挠了挠脑袋：“……”

胡总：“我一猜就是出事儿了！说吧。”

龙飞虎：“派来的人在完成了任务后撤离时，我们及时接应，但在上车前被人用弩箭射伤，箭射穿了膝关节，很严重。”

“之后，还被一辆车紧追了二里地，并遭遇追车人的枪击。甩掉追兵后，在折回的路上换车返回，原来的面包车炸掉烧了。没敢找大夫，铁汉懂医，他给动的手术，费了很大劲才把箭取下来，现在正在输液。刚刚又传来消息说，那小子伤口感染发烧了，事情紧急，我就把阿强也派过去了。”

“为什么不早报告？”胡总问道。

“怕影响您休息，没敢告诉您。”龙飞虎立正站着，表情复杂，战战兢兢地又补充道：“我这不是也学一下处变不惊嘛，好让您也欣赏我一下。”

胡总沉思片刻，漫不经心地说道：“这是你们独立办的第一件事，结果就办成这个奶奶样！”

见胡总没太生气，龙飞虎解释道：“事发突然，确实是措手不及！没想到那‘僵尸韩’的保卫竟如此森严。”

“保卫森严？那倒未必！”胡总提拐棍起身，问：“路上的监控处理了吗？”

龙飞虎答：“处理了。”

胡总问：“怎么处理的？”

龙飞虎答：“原来就始终保持通讯联系，告诉了岳江波那边提前先把道上的监控关了，车才顺路回来的。”

胡总点点头，说道：“刚才你说——‘始终保持通讯联系’？”

龙飞虎：“您不用担心，用的都是微信语音，这个丨警丨察查不到的。”

“放屁！”

胡总暴怒，龙飞虎被吓得一激灵，紧接着便浑身筛糠般颤抖。

胡总：“有什么是丨警丨察查不到的？用过的手机全部销毁！谁来查，就说早丢了。”

龙飞虎惊恐万状般点头称是，接着又嗫嚅道：“其实——用的手机都不是我们本人的。然后——声音也是经过处理的。”

胡总这才稍稍息了怒火，问：“这都是谁的主意？谅你想不出来这道道儿。”

龙飞虎惊恐陪笑道：“是阿强的主意。”

胡总这才欣慰地点了点头，“阿强倒是个可造之材。”

胡总又沉思了一阵，来回踱起步来，突然转头说道：“坏了！”

龙飞虎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胡总：“你们关掉的监控就是回来一路上的监控，对吗？”

龙飞虎呆愣着点头，“是呀！有什么不妥？”

胡总睁大眼睛说道：“这不正暴露了我们回来的路线嘛！”

龙飞虎眨了眨眼睛，挠了挠脑袋，才恍然大悟，“哎哎呀！哎呀呀！这——这可怎么办呐？这——之前没想到的事呀！”

胡总一摆手止住他说话，“这不是你们的错，是我事先考虑不周，对你们没有交待清楚。”

龙飞虎：“公丨安丨那边也不一定就能想到这一点吧？”

“千万不能心存侥幸！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胡总边用拐棍敲打着地面边嚷道。

“是是是！”龙飞虎问：“那怎么办？”

胡总：“你们赶快把人转移，到另一处去。现在就走！”

龙飞虎：“可现在是早晨，天已经亮了！”

胡总：“天亮与不亮，监控都能看到。公丨安丨那边行动还不会那么快，要是等设卡检查就来不及了！不是有货要运到港口么，货和人一起过去。然后你叫铁汉他们少露面。还有，告诉岳江波——这阵子给我无线电静默！”

龙飞虎：“是，我现在就去办！”

胡总：“还有，那个杀手就这么养着？伤筋动骨一百天！养伤得养到什么时候？你们联系佟六，让他把人赶紧弄走！人在这儿，我们伺候不起！”

龙飞虎闻听后左掌右拳相互一砸，“就是呀！佟六找来的这帮人，尽他妈装牛逼！什么事都不告诉我们，完事了让我们揩屁股，我们尽受窝囊气了！可——怎么说好呢？”

胡总白了龙飞虎一眼，“就说——容易日久生变。”

龙飞虎领命火速离开。

回到调查所的阿郎，坐在椅子上，双手放在脑后，打开了电脑的音箱，继续保持他以往的习惯——一边听歌一边睡觉。当他闭上眼睛，深沉的乐曲隐隐传来，播放的正是林汝为作词、雷蕾作曲、刘欢演唱的《少年壮志不言愁》。阿郎一直很喜欢这首歌，达到百听不厌的程度。随着委婉深沉、荡气回肠的歌曲反复播放，他在香港从警后的一幕幕经历，就像过电影一样浮现在眼前……

刚刚进入香港警界的阿郎年轻英俊，意气风发……

因连续破获大案要案，阿郎连续升职……

阿郎身着便装，跟随一位文质彬彬的中年人走街串巷。

“许主任，您这是领我去哪儿呀？这么偏僻。”阿郎边随许金英主任走着边警觉地问道。

在屋院相叠的巷道中几经辗转，阿郎被许主任领进一间不到20平米的屋子里，里面有两个人。

许金英：“阿郎，这是国家公丨安丨部刑侦局的领导——是他想见你。”

“你好！阿郎。我叫许金洲，和许金英同宗，我们从小在一起，长大后虽然各奔前程，但始终保持联系。是我请他联系你的。”

许金洲说着亮出工作证。

阿郎敬礼后迎上去与他握手致意。许金洲50出头，中等身材，相貌平常，目光锐利，穿着随意。

介绍了他身旁叫“哨兵”的助手后，四人落座。哨兵40岁左右，中等身材，戴着副眼镜，留着长发扎成马尾，穿着件花布衫，看上去很“潮”的感觉。

许金洲：“我们观察你很久了——从你上大学的时候开始。你刚进入香港警界不久就连续破获大案要案，我们对你十分欣赏！直说吧——我们想找一个人做卧底，认为你最合适，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阿郎问：“为什么会选择我？”

许金洲：“我们的条件很苛刻，对比了入选的上百人的资料，我们认为——非你莫属！”

“非我莫属？”阿郎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发问地说了一句。

见阿郎有些疑惑，许金洲便作出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