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雪娇：“连你都能猜到这种感觉，那我身在其中，你觉得我会是什么感受？”

听了师姐的话，叶春风若有所思，无言以对，只是深情地看着师姐。

韩雪娇：“其实，我当时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经历了之后才觉得——那真是透骨之寒呐！”

“师姐，以前，我觉得有很多事情你都不告诉我们，比如你结婚都不告诉我们，是你嫁入高门就疏远了我们，看来你是有苦衷的。”叶春风怯怯地说道。

韩雪娇：“之前，我和你姐夫——现在姑且还这么叫吧。我们领证之后，从法律上讲就是夫妻了，就在一起了。过了不到一周，公公婆婆就说今天就是好日子，就今天办吧！——省级领导的孩子结婚，当然不能大操大办，只请关系密切的亲友吃了几桌就算结婚了。当时忙了一天，哪还有时间请你们来？——这就是你所说的‘高门’！结果，结婚的当晚——还好，算是过了那个晚上，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就出了事。现在都不想去想、不敢去想，每想一次都是在做一次噩梦！”

“当时只觉得幸福来得好快！像做梦一样。真的是一场梦——这梦醒得真快！我还没有享受够，就这么匆勿地离开了我。”

“师姐，你说的是——”叶春风想问师姐，她所说的第二天就出了事是不是指“11.27案件”？姐夫怎么样了？她公公婆婆怎么样了？——自己真是有很多话想问师姐，但又怕勾起师姐的噩梦，所以欲言又止。

韩雪娇看了她一眼，接着说：“其实，要说咱们这姐几个，都高傲。我功夫虽不是最好，但除了二师姐就属我清高。以我的清高根本就不怕什么高处寒与不寒，关键是——复杂，太复杂了！不像在部队，很多时候，只用敌我来区分就行了；在地方，分不清是真是假、是对是错、是敌是友。有些事情蒙在鼓里，看不透、问不出，心里闷得慌。”

叶春风同情地看着师姐：“那些传言，其实你早知道的。”

韩雪娇眼睛转了一下，方向盘向右一转，警车拐向旁边的街路，靠边停在了一处小游园旁边，看到师姐熄火拔钥匙下车，叶春风也跟着下了车。她感觉到，师姐是要和自己说什么，就快走几步跟上她。

走在前面的韩雪娇转向她：“传的那些并非空穴来风，但都只是针对我个人而已，像什么‘空降’啊、‘靠山’啊、‘失宠’啊——都止于表面，更深层次的市面上还都不知道，有些事情只是嗅到了点味儿，以讹传讹罢了。‘11.27案件’目前还没有结案，涉案相关方正在接受调查，关于这件事以后我再慢慢跟你说。”

叶春风点点头，望着师姐：“原来都在你的掌控之中。”

韩雪娇转换了话题道：“其实你考回北凌市基层的派出所，我真为你高兴。我觉得有基层的工作经历很好，这是一笔财富，不然当你遇到棘手的事情时，你是很难应对的。我在省厅说句话，想把你调到省内公丨安丨系统的某个地方，不是什么难事，即便我不是副省长的儿媳妇也能做到，更何况省厅还惦记了你那么久！但我没有这样做，就包括后来你到市局特警队，现在又到刑警队。当然，把你从特警队调过来是征得我同意的，我也问过我的意见，但这并不是我的本意，是我来之前就酝酿很长时间了——不是市局谋划的，而是省厅。之所以不想让你来市局，是因为情况太复杂，你之后还可能会去省厅，这些我都很难掌控。”

叶春风惊愕地看着师姐，省厅的领导惦记她她是知道的，但没想到会是怎样的复杂，于是她试探地问道：“有那么严重？连你都掌控不了？”

韩雪娇拉了一下师妹的胳膊示意和她往小游园里面走。

“我们在车里说话，我都怕被窃听。车里、包里、家里，我每天都要检查。”

叶春风倒吸了一口冷气：“怎么会这样？”

韩雪娇：“我是真的不希望你和我走得太近，怕你和我的事情搅在一起，使你受到牵连。”

听到师姐如此严肃的话语，叶春风的表情也更加凝重起来，她本就冰雪聪明，虽然她不知究竟发生过什么，但她自我感觉已猜到了师姐的心思，她情不自禁地试探着对师姐说：

“是‘11.27案件’吗？——那究竟是什么案件？你回北凌是为了暂避锋芒吗？”

“锋芒无处不在。敌有锋芒，我也有锋芒。我也不是死过一回两回了，大不了鱼死网破。只是我不希望你成为无辜的牺牲品。死要有价值！”韩雪娇依然没有满足师妹的好奇心，回避了她想要知道的“11.27案件”。

在叶春风看来，除了自己以外，四位师姐个个都意志坚定、高度自信，做事果敢坚毅、雷厉风行，对敌向来坚忍不拔、无坚不摧，以韩雪娇的身手能作此研判，还要以命相搏，看来形势严峻得超乎想象。不觉少年时与秋双和雪娇两位师姐共同习武、并肩打斗的影像在眼前闪过，想到这里，叶春风激动地抱住师姐。

“师姐，北凌有阿郎师兄，又有秋双师姐，还有我，你为何要孤军奋战呢？你不要怕连累我们，我们是同生共死的姐妹呀！有什么事情不能和我说？如果什么事都由你一个人担，岂不是枉费了我们的厚义深情？”

话没说完，叶春风的眼泪已夺眶而出，几乎要滚落下来。

韩雪娇双手捧住她的脸，深情地看着师妹，然后用力地抱紧她。

“我不怕死，但我真的怕失去你们。”

此时此刻，凭着习武的经验和女性的直觉，春风已感觉到自己肩头有轻微的变化，她知道映入自己眼帘的夕阳照耀得云霞灿烂，那不是雨点——那是师姐的眼泪滴落在自己肩上。从未见过师姐如此动情，即便是疯狂的少年之时。

5岁时，叶春风就开始习武，一直练得不错。8岁那年，拜在师父门下，认识了四位师姐和阿郎师兄。阿郎师兄的话不多，又是男孩子，她自然与师姐们更亲近些。师兄师姐们都非常关心她，她也特别懂事，很讨人喜欢。练了几年之后，武功长进很快，师父也非常欣慰，师兄师姐们更为她高兴。

大师姐和二师姐先后参军离开北凌市，剩下她们姐妹三人更加亲密无间。那时，叶春风14岁，韩雪娇16岁，叶秋双18岁。

“武术的本质在于技击，武术不是体操，而是在于实战！”

为了把师父说的话变为现实，她们姐妹三人对武术的实战应用刻苦钻研，经常互相打得鼻青脸肿、遍体鳞伤，还相视而笑，当时那股执著劲儿，就连师父都佩服得不得了。直到有一天，从叶春风说的一句话中受到启发，从此改变了实战训练的模式。

“我们何苦自相残杀？！”

这是叶春风当时说的话。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两位师姐顿时醒悟，当即谋划，马上实施，以除强扶弱为己任，既做到除暴安良，又可强化实战应用，实为一举两得。

柿子先拣软的捏，姐妹三人先从那些没有后台的校外小流氓打起，从三打一开始，然后逐步晋级，不到一周，就实现了三打六。经过了两次打伤人赔钱的挫折之后，读高中的两位师姐便研究起了法律，拿起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之后的事便一帆风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