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天奇放下筷子,看了看旁边的众人,离近张研江的耳边,低声说道:“这事没什么好骗你的。先吃饭吧,吃完饭要你不信,我带你去看新娘,看到你就信了。”
说完,他又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张研江看了舅舅一眼,没有说话,默默的吃起饭菜。
吃完饭,众人都纷纷回家,梁天奇拉着张研江找到梁文阳。
梁文阳结婚高兴,喝的有些多,浑身的酒味,闻得张研江有些反胃。
“文阳,听说你媳妇很漂亮?你小子可真行啊。”梁天奇拿出盒十块钱一盒的烟抽出一根,递给梁文阳,并没有直接切入正题。
“哪能跟叔你比啊。”梁文阳笑着说道。
梁天奇与梁文阳的年龄虽然差不多,甚至后者比前者的年龄还大,但因为梁天奇的辈分比梁文阳的辈分大,所以后者叫他叔。
梁天奇是父母老来得子,他父母的辈分不是很大,但也不是很小,所以他也因此比很多同龄人的辈分大。
“我哪能跟你比啊。对了,听说她是大学毕业?一定不错吧?”梁天奇笑了笑,问道。
“不错什么啊。碰都不让碰。”梁文阳一脸的气愤。
“你小子啊,还不满足啊?”
梁文阳笑了。
他当然满足,但在外人面前总要表现出一副不满嘛。
“文阳,我还没见过你媳妇呢,能不能给我看看?”梁天奇切入正题。
梁文阳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张研江,有些犹豫。
梁天奇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了,笑着说道:“他是我外甥,不会说出去的。”
“你外甥?叔,我怎么没见过他啊?”梁文阳仔细看了看张研江,问道。
“我表外甥,很少来这里。过两天不是我结婚吗?他就过来了。”
“哦。”梁文阳还是有些迟疑。
“文阳,怎么了?连我的话都信不过了?”梁天奇笑着问道。
“叔,不是,我……你也知道,我这媳妇是怎么来的,万一他……”梁文阳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他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梁文阳又看了两眼张研江,看他也不像是那种爱多管闲事的人,而且梁天奇已经开口了,不让他看也不好,就点点头,带他们去往他的房间。
打开房门,三人进入之后,梁文阳像是怕别人进来,快速的把房门反锁了。
进入房间,张研江只觉得眼前很暗。
屋里窗帘拉着,没有开灯,只能隐隐看到屋里的情况。
“啪。”梁天奇像是很熟悉房间的布置,主动打开了房间的灯。
随着灯打开,张研江看清了房间的摆设。
房间不是很大,大概有三十平方。里侧放着几个衣柜,中间放着一张双人床,床上躺着一个女人。
她穿着一身普通的衣服,头发有些乱,脸上挂着泪珠。
她身上被绑着绳子,嘴里塞着烂布条。
见到他们,她瞪着眼睛看着张研江和梁天奇,拼命的叫,只是因为嘴里塞着东西,只能发出“嗯嗯”的声音。
“啧,文阳啊,不错嘛。”梁天奇两眼放光的看着女生,对梁文阳说道。
“还行。”梁文阳生怕梁天奇把自己的得来的媳妇抢走,只是笑着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好好对待人家。”梁天奇依然笑着,只是仔细看的话,他眼睛里还有另一种目光。
“叔,你就放心吧,我会好好对待她的。”见他对自己的女人没兴趣,梁文阳反而放心了。
张研江心中很平静,看着不断向他们求救的女生,他竟然很平静。
“嗯嗯。”女生像是意识到梁天奇与梁文阳是一伙的,不在求他,而是把目光落在张研江的脸上,拼命的向他求救。
张研江看到女生落下一滴泪水,眼睛瞪得很大。
“研江,我们走吧。”梁天奇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他深吸口气,点点头,转身离开。
出了房间,梁天奇与梁文阳又寒暄两句,张研江和他就离开了。
回到家,张见智他们已经回来了。
张研江什么也没有说,直接上了楼,回了房间。
梁天奇跟着他一起进了他的房间。
“舅舅,为什么你们不报警?一个女生,就那么被毁了吗?你们的心不痛吗?”直到回到家,张研江才发现自己早就愤怒的不行了。
梁天奇面对他的愤怒表现出了无奈,苦涩一笑,说道:“你以为他们敢这么做是因为什么?你以为他们没有人吗?”
“一开始,你以为我没有报过警吗?我报过,而且不止一次。”梁天奇的目光落向窗外。
“那些女生被救出去了吗?”
“没找到。”梁天奇嗤笑一声,说道。
“为什么没找到?”
“四周全都是他们的人,见到丨警丨察向这边来,他们就会把那些女孩全部藏起来。丨警丨察来了,根本没有机会见到这些女生。”
“他们把女生藏到哪了?”
梁天奇摇头。
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些事情,村里的人也不会跟他说。
“有一次,我报警被我爸发现了,然后村里的人就知道了,他们把我堵在一个胡同里,打得半死。后来还是我爸妈求情,他们才放了我。”讲起这段经历的时候,梁天奇眼圈红了。
“研江,你以为我不想救出她们吗?我很无力,现在我真的想彻底离开这里,但我爸妈死活不离开。我是他们老来得子,他们对我很好,我必须要尽孝。但这里的一切,都让我恶心。”梁天奇满脸厌恶之色。
“难道就让他们这样逍遥下去了吗?”张研江很想嘶吼。
“有些事情,我们只能干看着,没办法。”梁天奇摇头,说道。
张研江看向窗外,窗外干秃秃的树枝让他更加惆怅。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我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正在他们情绪低落的时候,他们听到旁边的房子里传出一声男人愤怒的声音。
之后,便有打人的声音,以及……女人的哭喊声。
张研江一愣,然后看向了梁天奇。
后者叹了口气,说道:“吴祥又打妻子了。”
他皱了皱眉头,问道:“经常这样?”
梁天奇点头。
“没有人报警?”
他摇头。
“家暴是在犯法啊。”
梁天奇耸耸肩,说道:“小地方就是这样啊。经常会有这种事情发生,现在还少了。”
“……”
张研江有些无语,他看向窗外,听着旁边庭院的叫喊声和厮打声,握了握拳头,却又无力的松开。
这个地方,这里的人都把这些犯法的事情当做日常,无论是对女孩的不公,还是贩卖妇女、家暴,他们常年都会面对这样的事情,但却无动于衷。
他这个外地人又能怎么样呢?上前阻拦?劝他们改邪归正?还是报警,让丨警丨察来解决?亦或者告诉他们这是犯罪,不能这么做?
无论是哪种选择,似乎都不是最好的选择。
常年习惯这样生活模式的人,早就把这些不堪当做生活中的一部分,根本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
至于让家暴的人改邪归正也是不可能的,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的区分,有过第一次,那就会有无数次,他一个外人又怎么可能把家暴当成日常的人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