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又怎会有“美人夭桃秾李,名士指点江山”的说法呢?
韩思思缓缓闭上眼睛,她的脸上浮起一缕红晕,仿佛傍晚时夜风携来的那一缕晚霞,爬上她的眉,在那白玉般的脸颊上印刻上一丝红,玫瑰般的红。
一副任人采撷的模样。
刘表哈哈大笑,低下头将韩思思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一把拉过韩思思,将自己的大口覆盖在韩思思的樱桃小嘴之上,轻装巧舌,徐徐的将口中酒渡了过去。
酒不醉人人自醉,酒香还未在韩思思口中散开,她的脸却更加的红了。
“恭喜主公,贺喜主公,在六十大寿的时刻居然又喜添得一名温香暖玉的花魁,实在是可喜可贺。诸位大人、世兄,我们是不是应该再举杯为主公庆贺一番啊?”又是张允重新挑起话题。
众人纷纷举杯,共同庆贺刘表抱得美人归。
刘表满心喜悦,在案椅上坐下,顺势将韩思思拉在怀中,哈哈大笑:“诸位兄弟言之有理,如此良辰,如此美景,岂能不再共饮一杯?”
“一杯哪里够?今夜既有名士,又有佳人,我等便应该不醉不归!”
“春宵一刻值千金,主公这酒还是一杯便罢。否则将主公给灌醉了,岂不是要让思思姑娘今夜独守空闺?”
“子叔先生说的不错,各位,若是我等再劝主公酒,仔细思思姑娘明早起来扒了我等皮,到时候她将这红袖招一关,我等还能去哪里寻这些细皮嫩肉的小娘子?”
堂中再度欢腾起来。
“好,那就让我等再共饮三杯!”
刘表大手一挥,红袖招余下的那些姑娘们立时捧着手中的酒樽散了出去,红着脸,含着笑,踏着轻盈的步伐在一干名士和文臣武将中来回穿梭,仿佛山林间翩翩起舞的蝴蝶。
去了载歌载舞,去了琵琶鼓乐,只是一味的陪酒,对于早已经将陪酒和献媚写入骨髓的红袖招姑娘们来说,简直就像是口渴了喝凉水那么简单。
很快的,刺史府中又重新出现推杯换盏的场面。
虽然刘表已经说过再共饮三杯,但是很可惜,他并不是一言九鼎的天子,也不是那景阳冈下刻着“三碗不过岗”的酒家,酒酣耳热的将军、文臣以及名士们哪里还记得他的金口玉断,一个个端着酒盏就向他的身边凑了过来。
他们既想在袍泽或者其他的士子面前先拔头筹,又想在刘表心中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借着酒盏阿谀奉承之语频出、推心置腹的话不断。
刘表无可奈何,终究也不能辜负了众人的好意,只好暂时强忍着腹中的邪火,来者不拒。
一杯,两杯,三杯。
三杯又三杯……
刘表已经连续饮了十余杯,直饮得连酒的辛辣都好像已经品尝不到,胃里开始出现一丝丝灼烧的感觉,鼻子也阵阵的犯冲,眼前的将军、文臣和名士们陡然变出数倍之多,脑袋猛的一晕,腹中的那股邪火和酒水再也压抑不住,立时转成无数把酒铸的利箭从口中喷了出来。
酒香四溢,酒泉飞溅。
邯郸淳、杜夔、张允、苏飞、刘备、伊籍以及宋忠等此刻正围在刘表身前的一干文臣武将和名士根本就来不及躲闪,正好将刘表的酒之利箭接了一个正着。
未束进冠带的头发贴在各自的额头上,遮住了他们的眼睛,酒水顺着额角青丝的末梢滴滴答答的流到脸上,然后再顺着额角沿到下颔,拉出一条条纵横交错的线段,他们的冠带也在眼前飘扬,唯独眼神中还残留着对自己是否合了刘表心意的自信。
或者这就是用飘柔就是这么自信?
腹中酒出,腹胀顿消。
刘表努力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影影憧憧的身影,只觉的一个头两个大,两边的太阳穴怦怦直跳,还来不及交待一声,哐当一下砸在案桌上。
“主公醉了!”
张允和苏飞二人果然不愧是武将出身,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一把推开还在一旁斟酒的韩思思以及其他红袖招姑娘,一步跨到刘表身前,便见刘表嘴唇微斜双眼紧闭,已经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主公醉了,快将主公搀到后堂休息!”
邯郸淳、杜夔、伊籍和宋忠等人也跟着叫了起来,顺势朝堂下的一声怒喝,自有那些丫鬟和婢女从张允、苏飞二人手中接过刘表搀扶着走回后堂。
看着刘表渐渐远去的背影,刘琦眼神微微一变,暗暗生出几许不齿之意来。
本来他还想此次寿宴的机会,将韩思思送到他父亲的榻上,给自己添上一个便宜的“后妈”,顺便再挑拨挑拨他父亲与继母之间的关系。可惜,这刘表就是一朵怪异的奇葩,美人在侧,不知道红袖添香却偏要贪那杯中之物,让自己痛失了春宵一度,也让他白白的损失了一个好的机会。
“思思姑娘,多谢你等今日肯赏光于家翁贺寿,只是家翁酒醉不能再欣赏你等的歌舞,实有怠慢,如此你们便回去休息吧!”
刘琦朝后堂的方向扫了一扫,微微皱了皱眉,知道父亲醉酒还是自己家的丫鬟奴婢服侍比红袖招姑娘们用心,只好暂时放弃自己的计划,向韩思思致了致歉,又叫人抬了一箱铜钱放到韩思思的身边,这才跟上丫鬟和奴婢的步伐,消失在影壁的后面。
从刘表的刺史府到红袖招不过两三里的路程,辞别刘琦仅仅半个时辰,韩思思、陈破虏就已经回到了红袖招见到了等在寒烟阁里的张鸿安。
“事情怎么样了?刘表那狗贼中毒了吗?你们有没有被他人撞破?”给陈破虏二人各自斟了一盏茶,张鸿安的眼神中闪过一缕希冀,目不转睛的看着韩思思。
韩思思接过茶盏一饮而尽,朝张鸿安点了点头,又将今夜的点点滴滴叙述了一遍,微微一叹,看着二人询问道:“城头变幻大王旗,你方唱罢我登场。
美人醉之毒天下无人能解,刘表的性命便在这十月底,他麾下的一干战将刘备、刘琦、蔡瑁和刘磐等人肯定会争权夺利,搅弄风云,眼见这襄阳城就要乱起来了。
将军、鸿安姐,任务已经完成,我们又当作何打算?是继续留守在襄阳城中刺探情报还是立即抽身离开此地?”
陈破虏略略思索了片刻,抬起头来,眼神有些飘忽不定:“红袖招太扎眼了,而且我们出现的时间也太巧了,如果那刘备和诸葛亮反应过来,只怕整个红袖招都将陷入敌手。
当年主公还在冀州的时候便一手创建了两支暗影部队,除了谛听堂之外就是我们的朱厌军。其中,谛听堂归了孙才,现在已经由文和先生接手,而朱厌军却一直都在陈某的手中。
诸位兄弟与陈某袍泽多年,早已情同手足。按理说,陈某不应该眼睁睁的看着朱厌军的诸位兄弟深陷绝境,但是陈某又想留在襄阳再博上一把。毕竟,现在这个机会的确是千载难逢啊!”
韩思思嗪首微点,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张鸿安却是朝二人微微一笑,仿佛成竹在胸:“陈将军说的不错,我们出现的时机的确是太巧了,巧的让人心惊。
平素间,襄阳城中并没有什么风波,这红袖招或许还没有人注意,但是只要一旦被人发现其中的端倪,刘备和诸葛亮便能顺藤摸瓜,很容易抓到我们的痛脚,然后将我们荆州的兄弟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