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身影成型之后,并没有结束。
身形缓缓升起,离开铜棺上方三尺左右,魂魄有若实质,静止不动。
九个大鼎之中,各自发出一缕白光,电网一般,互相交织在一起,组成一幅蓝白色光幕,把那道身影包裹其中。
接着,脑海之中传来一道问询:来者何人?报上名来,为何擅闯朕之寝宫?又身着帝王服饰?意欲何为?
张文博恍惚中,就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大胆嬴政,吾乃轩辕皇帝,见吾之后,为何不拜?可是想要欺师灭祖?
这句话,绝对是张文博另外一个人格意识,故意编造的。
轩辕皇帝如何自称?又如何着装?谁又说得清楚?
反正绝对不会自称朕就是。
随之感觉到一阵大笑声:哈哈哈,原来是人皇大驾光临;但汝之言语,实在可笑,朕又怎会拜汝?
朕功盖三皇,德迈五帝,乃是千古第一帝王,始皇帝也。
便是你姬轩辕,也远远及不上朕,朕念你年迈,就免除跪拜之礼,平身吧!
张文博虚体也是一阵大笑:二世而亡之君,所做之事,莫名其妙,乱七八糟;大事之上,表现的妇人之仁;该仁之处,却又残暴不仁。
如此作为,也敢在吾面前,夸口谈什么功绩和品德,不知羞耻。
始皇帝魂魄,并不生气,反倒继续大笑曰:世人愚昧,不知朕之大计伟业,良苦用心;
没想到就连汝姬轩辕,也见识如此浅薄,令朕好生失望。
朕念汝年迈昏聩,位辈又尊,虽胡言乱语,就不加罪了。
朕倒想知道,汝这三皇之一,对朕如此评价,有何依据?
朕寂寞已久,倒想听听汝之高见,汝且细细道来;朕念汝辈分尊崇,虽无朕位高德重,朕绝不加罪于汝。
张文博虚体竖起食指,缓缓言道:具史书记载“秦王十九年,王翦尽取赵地东阳,得赵幽繆王,秦王大喜,亲至赵地。
秦王嬴政驾临邯郸之事,史书言曰:与秦王生赵之时,凡于母家赵姬有仇怨者,不分男女老幼,上万余众,尽皆阬之。
又云:阬邢毕,秦王乃还,从太原、上郡归。
此乃记载,想必并没有冤枉你?
始皇帝魂魄并不抵赖,坦言说道:正是朕之所为,汝待如何?
张文博虚体说道:赵国已灭,你以帝王至尊,亲赴刑场,对手无缚鸡之力,生你养你之地之相邻,尽情杀戮,实乃千古暴君是也。
此乃暴行一也,你可承认?
始皇帝沉默半晌才说道:赵地之民,尽皆可杀;朕只恨,当日杀的少了,此行若是暴行,朕绝不抵赖;
大丈夫在世,便当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岂能为了区区虚名,便置大仇于不顾?
汝且继续道来,朕还有何暴行?
坐在山顶的张文博,感觉今天的负面情绪,所分裂出的另外一个人格,言行竟然十分正常。
自己脑子,现在也变的十分清楚,好像是在看电影。
要不是这番话,并非自己心中所想,都以为自己是个正常人。
不过想要以现在的思维,和神识进行沟通,依然无法做到。
看来,依然是另外一个人格,占据上风。
虽然说的话,并非按照自己想的说,但并没有胡言乱语,反倒有理有据,不知为何?
难道负面人格之中,也有正面情绪存在?
也懒得去想,只是注意彼此话中的含义:怪不的始皇帝消灭了赵国之后,专程跑到赵国,坑杀了一批人,应该是报仇去的。
就不知道,他当初被谁给得罪了?导致产生这么大怨恨?
始皇帝统一六国之前,很少外出。
三次外出记录,赵国之行,便是其一。
可见这趟出行,对始皇帝来说,意义重大无比。
若非大事,他绝不会亲自赶过去,古代的交通,可不像现在这么方便。
这可是他的第一次坑人,意义很不一般。
张文博虚体,又伸出一根指头:焚书坑儒,堵塞言路。
此其二也,你可承认?
没想到,这次始皇帝只是稍作思考,便点头承认。
缓缓说道:此事,的确是朕做的,并非朕之本意,实有隐情,但朕也并不抵赖。
张文博虚体又伸出一根手指说道:你为了给自己修建陵墓,召集民夫工匠,七十余万,前后历时三十余年。
此七十万人,最后全部因此而死。
陵墓建成之日,又把建墓工匠,全部坑杀;
又毫无人性,把从六国掳掠而来的众多女子,全部与你陪葬,陪葬女子,多达万人;
更修建长城,让百姓民不聊生;
建造阿房宫,不顾百姓疾苦,让百姓不堪重负,死伤无数。
此等暴行,简直骇人听闻。
此其三也,你可承认?
这次始皇帝久久不语,良久才说:修建陵墓之时,朕才13岁,尚未成年,更未亲政。
又如何能够自作主张,知道建造什么陵墓?还一建就是三十年?
自嘲般轻笑一声:朕十三岁之时,可没这么高瞻远瞩,更不知建墓为何物。
但此事,同样无法与外人言说,便算在朕头上,又有何妨?
若非如此,朕又怎会旁行三百丈?另开停棺之所?
只因为朕:就是要让后世之人,知道陵墓并非朕所修建,朕只需一室之地而已。
事实俱在,这还不能说明,并非朕修建陵墓的原因吗?
修建长城,同样不是朕的本意。
朕便是再昏聩,又如何不知体恤民力?但同样无法言说。
至于修建阿房宫,的确是朕所为。
朕亲口答应过,要为我的房娥姐姐,修建这个世上,最大的房子。
让她住进来,和朕共享江山。
可惜呀!阿房宫尚未建好,朕便大限已到,无法完成心愿,实乃天大憾事也。
朕的后宫,美色无数,但朕的皇后,除了朕的房娥姐姐,谁也没资格来做。
百官便是说破大天,朕也绝不松口。
便是让后位虚悬,朕也绝不让别的女人,染指皇后之位。
建造阿房宫的罪名,朕,认了。
至于修建陵墓和陪葬所伤亡的人,也是另有隐情。
朕尚且连亲身骨肉都牺牲,朕自身也全身腐烂,不得善终,朕的牺牲,也并不小。
但若不如此,恐怕死的人会更多,此事同样无法言说。
朕既然身蹬九五,便是天塌下来,朕也要一肩扛起,绝不会为了区区虚名,就裹足不前。
至于会不会被人误解,也顾不上许多了。
此事,同样无法对外人细说,你且继续往下说。
张文博又恍然大悟:怪不得始皇帝,竟然不立皇后,这可是历史上第一位皇后,意义十分重大。
既然有始皇帝,便该有始皇后,才算正常,也符合秦始皇的个性。
原来是给一位,叫做房娥的女子,专门留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