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虎瞅了他一眼：“你先留着。我顶多包个百把亩，加起来一年也不到万把块钱，这个钱我拿得出。”
“那好吧……爸，你包下来之后，留一个好位置，十几二十亩的样子，就保持原样。以后，我也许有用。”
“要干什么？”
苏鸣只说道，“咱们那边风景也还可以嘛，也许以后可以再跑跑手续，建个农庄，那样有些老树在那边，环境会好点。”
“行，知道了。”苏虎发现这本书确实不好看，说些什么也看不懂，就放下了书，“你在这边工作，如果这个公司实在太累，别把身体熬垮了。”
苏鸣看着他的眼神，点了点头：“我知道。”
“老跟你说，别那么闷着。现在女朋友也谈了，性格放开一点。在外面多交些正经朋友，多个朋友多条路。”
回程在即，苏虎心里倒是宽慰了不少。这小子，故意凑过来找话，是不是知道自己想再啰嗦几句？
他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儿子说些话，过了会望了望小小的屋子，沉默了一下说道：“房子还在涨价，你留心一下，遇着合适的就去看看。争取明年把房子买下来，租房都差不多够还贷款了。首付，我跟你妈还存了点钱，到时候再找人凑一凑，我跟你妈只能帮你这么多了。”
苏鸣心里一酸，赶紧说：“房子的事，我自己来解决。安安不介意的，不用为了这个，一下子让家里日子难过。”
“没什么难过的，现在日子已经比以前好过多了。”苏虎却坚持说道，“有合适的房子，就去看一看。如果觉得关系到了那一步，就该考虑婚事了。住都住一起了，还是名正言顺的好。”
“……我知道了。”
柳安在厨房，其实也听得到外面他们的聊天。
她确实觉得住这样的房子已经很好了，为什么还要换房子呢？电视里，跟房子有关的事，不是一般都是矛盾的来源吗？
她忍不住小声问：“妈妈……为什么要买房子啊？”
康慧芳愣了愣：“买房？”
她有限的表达能力，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倒是开始想柳安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柳安又问：“买房子……更划算吗？”
“……对，更划算。”康慧芳觉得这么说也没错，“就是一口气要拿出不少钱……”
“……哦。”柳安低头想了想，就问，“如果买了房子，你们会一起到这里来住吗？”
康慧芳再次愣了一下，忙说：“我们过来干嘛？你们住你们的，家里的地不能荒着……”
“……哦。”柳安声音轻轻的。
康慧芳听着有点不太确定，问道：“你……想让我们住过来吗？”
“是啊！”柳安连忙点头，阿鸣他爸爸都说拿钱了。房子那么贵，他们拿了钱，在那边还怎么生活？
而且，她也觉得这一天很开心。
康慧芳脸上露出满满的笑容：“将来有了孩子，过来帮你们带带倒是应该的。”
柳安的脸红了红，不说话了。
康慧芳觉得自己想多了，小丫头哪有那么多复杂的心思。
早上见面，还说画画刚学到这种程度，等以后学好了，再画颜色。
只有几个月，已经画得跟照出来的一样了，让康慧芳开心得不行。
她就有点怕儿子将来找个心思多的媳妇，那不知道得多难相处。
康慧芳干脆开口问：“小安啊，怎么问起房子？”
“我听到阿鸣在跟爸爸说买房子，觉得……现在已经有房子住了啊。”柳安又补充，“不过如果买房子更划算，那我也得快点把画画学好。”
她想着每个月那么多钱的房租给别人，就感觉心疼。
“是这样啊。”康慧芳回头看了一眼，她什么都没听到，“小安，你耳朵这么灵啊？”
“啊？”柳安想起苏鸣说的，“阿鸣说，可能是以前一个人的时候，很警觉。”
康慧芳有点心虚了，干脆问：“昨天晚上你们出我房门，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柳安不知道要不要说，可看着康慧芳的眼神，还是点了点头。
“哎呀，你看我这嘴……”康慧芳赶紧说，“妈农村长大的，不会说话，你别往心里去……”
柳安甜甜地笑了起来：“没有啊，我知道你是夸我。”
“对！是夸你！”康慧芳放松了不少，瞅着她可爱的模样，越看越喜欢，“你看，这样先调好，等快起锅的时候，再放进去就变成这样味道足的汁了！”
康慧芳教着她怎么勾芡，柳安很神奇地看着碗里的东西倒下去之后，变成了亮晶晶的糊糊。
她觉得苏鸣妈妈在这里的话，她肯定能学会很多好吃的菜怎么做。
而且……她都不让自己做，在厨房只能帮帮忙，很轻松……就像小时候，只用等着阿妈把吃的准备好一样。
所以吃着饭，她都有点舍不得他们走了。
不过一搁下碗筷，苏虎就说道：“行了，也别磨磨蹭蹭的，早点到车站等着，你早点去公司。”
“这么急干嘛？”苏鸣看了看时间，“离上车还三个小时呢，从这边过去一个小时够了。”
“都说了，你早点去把事情忙完，早点回家。”苏虎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柳安，“有时间，多陪陪小安，多带她出去走走。我们老两口，不用当客人一样。来了，看到了你们，放心了，就可以回了。”
康慧芳其实还想待会，再聊聊，不过也站了起来：“是啊，我们到了火车站，也可以再逛逛。回去我多买几只鸡养着，等你们回来过年。”
苏鸣看了一会他们，就说：“好。安安，我们送爸妈下去打车。”
他提着行李箱，康慧芳却牵着柳安的手，不知道嘀嘀咕咕地小声说什么。
苏鸣看着前面背着手慢慢走，抬头到处看的老爸的背影，觉得以前没有这么仔细看过。
他背着手的样子，有点像村里的老汉了。
转头看了看老妈，其实也老了很多，但笑得很开心。
直接约了一个车，直达火车站，等车快到了，苏鸣就说：“爸，妈，回去别累着。房子的事真的别操心，我跟安安会自己解决的。别为了攒首付，又到处累着挣钱。一句话，你们给钱我，我不会要的。我现在赚的钱，自己攒着也没给你们多少。”
苏虎先没说话，过了会才点了点头。
手机一响，苏鸣看了看四周，对着一个方向招了招手。
车子掉头过来了，苏鸣把行李箱放进了车子的后备箱，看了看爸妈。
他忽然每个人都快速地抱了一下，才说：“保重身体。”
康慧芳的眼圈一红，多少年没再抱过儿子了。
苏虎已经扭头先坐进了车子。
柳安想了想，也张开手，有点不自然地上前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