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安听完他长长的一段话，一时没有言语，只是看着他的眼睛。

鱼缸里的金鱼同样都瞪着大大鼓鼓的眼睛，一只看着柳安，一只看着苏鸣，还有一只悠哉游哉。

苏鸣忽然笑了笑：“我查到的资料说，女生在生理期里情绪波动会大一点。还好你脾气不坏，没有因为我拉你的手，现在把手放在你肩膀上打我。”

“我……为什么要打你？”柳安都不知道他干嘛这么说，刚好这个话题能够回答，让她显得不是那么茫然。

“我担心你排斥我，把我当成要戒备的对象啊。”

柳安不再看他的眼睛了，微微低下头。

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呢？

真的像他说的一样，流血……的时候，情绪波动会大一些吗？

刚才看那个电影，确实想到了很多。

对于另一个人会为了自己去死这种事，又感到害怕，又感到向往。

她想起了苏鸣之前说的关于病菌、关于被发现之后的风险，其实一直到现在，他都是在付出的那个人。

最开始他说是为了黑土的资料，将来还要依靠她，这很合理。

后来他说自己可以用做饭洗衣扫地这些事来换取每天的食物，学习田园时代的知识，将来赚了钱再还给他，这也很合理。

可再后来，他说欠钱这回事一笔勾销了，说就是因为喜欢她，然后就关心得更多了，为她做了更多事，这……合理吗？

现在柳安听明白了。

因为喜欢她而进行的付出，也是想得到回报的。

这个回报，就是来自她的喜欢，来自她可能的付出。

如果是一个月以前，柳安一定还是困惑地觉得，这不就是盟友吗？我帮你，你也要帮我。

但现在柳安已经懂得了更多。

她重新抬起了头，看着苏鸣说：“其实我已经有点懂了，但是……我不想成为麻烦。”

苏鸣的眼里先是惊喜，然后就摇着头说：“你不会成为麻烦。你聪明、机灵、做事有计划、节省，你浑身上下，从里到外，到处都是优点。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成为有本事的人，会成为一个最好的……伴侣。”

柳安的眼里闪过茫然：“我还没有想到我可以做什么，能够获得电视里说的一般人的收入。”

“你才刚来，不满一个月，我对你有信心。”

“谢谢你……”

“安安。”

“嗯？”

苏鸣把手放了下来，笑着说：“不要有压力。不管是对赚钱的压力，还是对我现在照顾你产生的压力。我对自己也有信心，也有耐心。总有一天，你会觉得我不仅是个很不错的盟友，还可以是个很不错的男朋友。”

他站了起来，柳安抬头看，就见他又弯了弯手臂：“反正我不会放过你的！”

柳安瞪了瞪眼睛：“这是威胁吗？”

“错。”苏鸣咧嘴一笑，“是决心。”

说完就真的去卫生间了。

柳安撇了撇嘴，还弯手臂，胳膊上又没肌肉。

什么不会放过我……难道不成为伴侣，是要让自己还钱还是强迫自己？

就算……就算他又跑步又骑车又练习使用武器的技术，变得比自己厉害了，难道我还不会跑吗？

心里这样想，她的嘴角却偷偷地翘起来一些。

最开始遇到的时候，吓成那样的家伙，装什么厉害？

柳安却忽然想起刚才电影里的那个男的。

一开始的时候，他也是个不厉害的人。

裹在暖和的被窝里，柳安一时有点呆住了。

卫生间里响起了水声。

柳安看往那个方向，鱼缸里还有一只鱼看着她。

她的嘴角又翘了起来，挪了过去打开柜门，认了一下找出那个叫夜用型的袋子，打开拿了一片出来。

动静把鱼吓得到处游。

鱼缸上适时变成了红色的光，柳安红着脸把手缩回了被窝，像做了坏事一样赶紧躺了下去。

被窝这么暖和，吃多了的人才会跑！

“老板，今天再买点菜。”一清早，苏鸣又来到吴大澄的摊位旁，挑了几样菜。

吴大澄一边称着重，一边忍不住问：“你姐姐呢？”

“姐姐？”苏鸣惊了，知道他问的柳安，“她……看起来比我年龄大吗？”

“看起来老成一些。”吴大澄又不好直接说你看起来不精明，傻傻的。

“好吧……”这一点苏鸣也认了，柳安毕竟是在黑土上闯荡多年的人，“她……比我小。”

“是吗？”吴大澄赶紧把菜递给他，“34块3，给34吧。”

苏鸣感觉不能输给柳安：“拿点葱吧，要炖汤。”

吴大澄无所谓，几根葱而已。他扯了几根葱问：“怎么不是她来买菜了？病了？”

他对柳安的印象更深刻，尤其是短短的头发。

再者嘛，老顾客，就是有事没事拉拉家常拉起来的。

“……算是吧。”苏鸣一边付着钱一边心想，柳安在这里真出名了。

“要不要紧啊？”吴大澄想了想又多扯了两根葱，“是……复发了吗？”

“复发？”苏鸣觉得吧，虽然大姨妈每个月来一次，但复发这个词也用得过于硬核了。这卖菜老板是脑补了啥？

吴大澄摸了摸自己所剩不多的头发示意了一下：“是什么大病啊？”

苏鸣给聊懵了，你可真能联想。

不过……似乎可以套路他一下？

于是他叹了一口气：“要不是那个原因，她也不会那么省钱，说都说不听。”

吴大澄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频频点头：“省钱点挺好的。”

苏鸣一脸忧愁：“这次，又流了不少血。所以昨天才买黄花菜、红枣这些给补一补。”

“那是得细心照料着！”吴大澄说道，“明天我能收一批土鸡来，到时候给你留一只，土鸡蛋也有！”

苏鸣看着他，老板眼神真诚。

他勉强笑了笑：“好……”

说完赶紧溜了。

妈的你不说送点生姜大蒜什么的，反而琢磨着明天好赚我的钱？

今天菜买够了，明天不来！

回去跟柳安说说，老在一个摊位买，也可能被当熟客宰！

回头换一家，冷落他几天再说。

吴大澄倒没想这么多，有点感慨地收回目光。

看来自己猜的果然没错，得过重病。

结果一回头就看到许芬在那边笑。

“怎么了？”

“你得罪这年轻人了！”

“啊？”

“说什么小姑娘老成？”许芬乐得不行，“这不是说他没社会经验吗？人家有钱着呢，净挑好的菜买。你这么说，年轻气盛的男人谁能高兴？昨天刚夸你放长线钓大鱼，这不，人家就逗你了吧？”

吴大澄懵了：“他怎么逗我了？”

“红枣、银耳、乌鸡！”许芬感慨了一下，“心疼我嫂子哦，老吴一点都不懂，还比不上人家小伙子知冷知热，知道照顾小女朋友的月事。”

吴大澄总算明白了过来，眼睛都瞪大了：“流血……是这个意思啊？”

许芬笑得直拍腿，今天又有一个好笑料可讲了。

苏鸣回到家，炒了一个青菜，跟柳安一起喝昨天晚上炖的南瓜粥。

一边喝就一边说：“你也不能常在一个摊位买菜，你信任他了，他可能仗着这个信任，有时候把价格给你稍微说高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