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臣的命,陛下随时都能拿走,罪臣只是不希望天下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罪臣昨日所说,句句属实,将来必会应验,陛下若执意出兵,大周,二世而亡矣。”
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吴琼差点没笑出声来。
这幸亏是自己在这里坐着,要是武稚,怕不是已经拖出去杖毙了。
放到现代,这么说话的,除非你是不可或缺的技术人员,不然老板不直接给你开除了?雇你当职员,得罪老板都是小事,怕是客户都要得罪一个遍。
吴琼耐着性子,撑着膝盖,问道:
“朕看过你的履历,知道你是军旅中长大,这辈子都在打仗,不到三十,便能因功封了将军,但你至今没封侯,你知道为什么吗?”
李广胜一愣,自己和皇上说正事呢,皇上突然跟我说封侯事干什么啊?
“罪臣、罪臣不知。”
“因为没杀你,还给你封将军,已经是先皇仁义,你还想封侯,你怕不是想屁吃。”
“啊,这……”
李广胜抬着头,有点懵逼,就见到天子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提高音量道:
“朕乃天子,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朕之登基,承祖宗基业,上应天意,下顺民心,天命所归,民心所向,天下民心如何,岂是你这莽夫能一口料定的,朕惜你才,不杀你,只是降了你的官职,还让你继续统军,郑国公要提拔你当先锋,让你戴罪立功,朕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倒是好,胡虏还没杀呢,你这张嘴,倒是跑来朕的面前,叫嚷天命!天命!也是你能说的吗!”
其实吴琼觉得李广胜说的不错,女人当皇帝,是有点失天命的意思,尤其是现在天下水深火热,老百姓吃得饱还好,吃不饱,总得有仇恨对象。
女帝,就成了他们心里最佳的怨恨对象了,女人当皇帝,有违天道,上天便降下惩罚,让他们饿肚子。
但只要日子过好了,老百姓们其实真的不在乎皇位上的人姓谁名谁,是男是女。
这就是华夏的老百姓,肚子吃饱,啥都好说,让我挨饿?活不下去?不好意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警告。
“罪臣……罪臣该说的,还是得说啊。”
李广胜抬着头,脸上没有丝毫退缩,如此说道。
【砰】
偏殿那边传来一声轻响,随后有人拖动的声音,还隐约听到人声。
吴琼跟李广胜都扭头看过去,吴琼知道洛清郡主在偏殿,李广胜哪里知道,他张了张嘴,指了指偏殿,又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侍卫和皇上,最终还是没说话了。
吴琼看着李广胜沉默了一阵,背着手,说道:
“你的提议,朕已采纳,朕昨日便已会同三省六部,决议推迟出兵五日,派遣密探打探西凉,着令关中各地,坚壁清野,固守城池,不得松懈。”
李广胜面色大喜,跪在地上拱手喊道:
“陛下英明啊!臣定当英勇杀敌,戴罪立功!”
“朕安排你上战场了?”
“啊?”
吴琼背着手,背对着李广胜,说道:
“郑国公既然要用你,那你就去给郑国公守营门吧。”
李广胜人都傻了,赶忙说道:
“给郑国公守营门?!啊这不能啊,陛下!”
“郑国公不配?”
“罪臣不是这意思。罪臣只是觉得,此时胡虏南下,罪臣若是站在营门值守,却无法浴血沙场,保家卫国,罪臣于心不安啊!”
“守营门这工作就不算保家卫国,他们都摸鱼打酱油混日子的,就你能耐了,朕把耿尚书帅位给你行不行?”
吴琼气的都抬起拳头了,难怪武稚两次都把这人给下天牢。
“罪臣也不是这意思。”
“那你爬吧,圆润点给朕赶紧爬,爬去郑国公那边报道去。”
吴琼挥了挥衣袖,李广胜还想说话,但偏殿里面洛清郡主头发散乱的冲了出来,身后两个宫女都没拉住她。
她一下子跪在李广胜身边,压着李广胜的肩膀磕头道:
“谢陛下隆恩!”
李广胜一脸懵逼的表情,看了看洛清郡主,也跟着说道:
“谢……谢陛下隆恩。”
吴琼挥了挥手,说道:
“下去吧,朕很忙。”
“诺。”
洛清郡主说完,李广胜还要说话,但洛清郡主直接就抬手把他嘴巴捂住了,拖着他就往外走。
吴琼板着脸,坐回案前,看着掉在地上的饼,终于是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边上宫女们一个个的面露奇怪神色,但也没有人敢问,吴琼笑了一阵觉得没人配合问一句,实在是无趣,更没人问自己为何将李广胜安排去给郑国公守营门。
我这装了逼没人夸,有点寂寞啊。
“上官,你可知朕为何安排李广胜去守营门。”
吴琼看着边上的上官女官问道。
他终归没忍住,想有人夸赞一下自己的逼格。
上官女官一愣,天子从来不跟近侍们解释自己的决定,向来都是说一不二极有主见,谋断一切。
但天子问了,上官女官还是要回答的:
“婢女想,陛下应当是觉得,郑国公能管的了李广胜,能让李广胜知晓为人处世的道理。”
吴琼满意的点了点头。
毕竟未来岳丈啊,李广胜无父无母,他不管,谁管?
吴琼忙活了一天,探子毕竟是昨天派出去的,坚壁清野的诏令也是昨天发布的,今日自然是没有什么特别重大的事情,需要吴琼去决断的。
而剩下的一些事情也不算紧急,完全可以留着明日再让武稚决定,吴琼处理完了能处理的事情,就上床早早休息,为武稚养精蓄锐了。
说来有些奇怪,但事实确实如此,武稚睡得早,自己就精神,武稚睡得迟,自己就犯困,同理,到武稚那边也是一样的。
吴琼很快就沉入了梦乡之中,又做了一个梦,梦里大白腿一片,自己一直摆手。
“不行了,不行了,我真的一滴也没有了。”
“陛下,陛下?”
突然有声音闯入自己的梦中,吴琼不耐烦的挥手,想要将打扰自己得声音给赶走。
但那声音越来越响。
“陛下,陛下!”
“干嘛啊?”
吴琼不耐烦的说道,然后睁开了眼睛,就见到眼前烛光通明,面前是上官女官。
“陛下息怒,有密报送达,还请陛下过目。”
密报?等等,我怎么还在大周?
吴琼愣了一下,看了下外面漆黑的天色,稍稍有点放心,随后问道:
“现在几点?”
肯定是没到半夜三点,所以还没和武稚互换。
上官女官很快说道:
“陛下,寅时过半了。”
吴琼愣住了,寅时过半?
凌晨四点?!
等一下!
吴琼猛地抬手抓住了自己的胸部,柔软无比,规模庞大,一手握不下。
在上官女官奇怪的眼神中,天子自言自语的说道:
“怎、怎么还没换?”
上泸市。
武稚坐在柔软的床垫上,窗外,汽车驶过的声响似乎是提醒人们上班的时间已到。
但武稚看着面前的一切,愣愣出神。
房间并不陌生,吴琼的房间,但关键问题在于,武稚昨天就是在这里醒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