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功劳甚至已经大到了，陆舟都忍不住给这个可爱的家伙撤诉的程度……

不过无论是他，还是沉浸在成功喜悦中的斯坦利教授，此时此刻都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直到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斯坦利教授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你说什么？那个笼状碳分子对穿梭效应的抑制效果，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理想？”

站在休息区的阳台上，捂着手机的斯坦利教授，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同时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就在刚才，他从正在实验室里值班的研究助理那里，听到了一个坏消息。

或者说，是一个噩耗……

确认没有人听到自己刚才说的话，他压低了声音，焦急地问道：“你确定你对所有混合比例都进行了实验吗？”

研究助理战战兢兢地说道：“我已经将碳质量分数提高到了50%，虽然对多硫化合物的扩散作用是有的，但这种影响远远达不到我们的预期……”

斯坦利教授的脸色顿时病态的一红，连带着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这不可能，你继续实验，将碳质量分数提高到50%以上！”

研究助理用几乎快哭出来的声音说道：“教授！我们是在做电池！是电池啊！”

这一声提醒，也让斯坦利教授彻底清醒了过来。

脸色，也渐渐由红润，转向了苍白。

是啊，他们是在做电池。

作为支撑结构的碳材料，无论是碳纳米管还是碳纳米球，都是不参与电化学反应的。

一般而言，碳硫复合材料中碳的质量分数都会被控制在30%以内。如果将碳硫材料中碳成分的质量分数提高到50%，这个材料就完全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因为真正参与反应的不是作为骨架的碳，而是硫单质！

即便工业界可以接受这样的成本，市场也不会接受一块体积大到令人发指的电池。哪怕它的重量很轻，能量密度（单位wh/kg）也足够吸引人……

后退了两步，老教授教授满脸颓然地靠在了栏杆上，仿佛老了十几岁。

他此刻的心情，就像是刚刚站上了云端，却被一棍子被打落深渊。

然而，他还是想不通，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就在这时，斯坦利教授忽然想到了那封邮件。

冷静了下来，他换位思考了一下。

换做是自己被挖了墙角，而且被离职研究员泄露了重要的实验数据，他的心情绝对不会如此的轻松。哪怕能忍住愤怒，也绝对不可能在面对对手奚落的时，将回信写的那么淡定从容。

一个可怕的念头冒了出来。

也正是这个念头，让斯坦利教授浑身发冷。

从一开始，他们就被耍了……

就在埃克森美孚庆祝着“胜利”的时候，就在不远处的希尔顿酒店，一场庆功宴同样在进行着。

为了庆祝anton在计算化学领域的又一次伟大的胜利，为了庆祝电化学界面结构的理论模型终于建成，大卫自掏腰包在希尔顿酒店租下了一间豪华的宴会厅，举办了这场派对。

在忙碌中度过了一个月的时间，每天加班加点熬到深夜，所有人都像是一根绷紧的弦。

而对于这个国家的人而言，派对便是最好的放松方式。

让陆舟感到意外的是，这些平时打扮不修边幅的phd们，在脱掉白大褂和格子称衫，换上衣柜里最贵的燕尾服之后，竟然还有着与“理工男”这个刻板形象截然不同的另一面。

然而最让他感到意外的，还是那些参加宴会的女士们。

d.e.shaw研究所的女性研究员，是不是太多了点？

他在哥伦比亚大学做了一个多月的访问学者，在这期间基本天天都会去研究所里报道，然而见过的女性面孔，却是用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尤其是那些青春靓丽的面孔，怎么看也和女博士的形象不太相符……

宴会的时间还没有到，但宾客们已经早早地到场。

站在宴会厅的舞池前方，穿着正装的大卫，为自己的杯子里倒上了一杯香槟，然后笑着将它高高举起。

“在这个值得庆祝的时刻，让我们为胜利干杯，为我们的anton干杯，为我们的陆教授干杯！”

这三声干杯掷地有声，激昂豪放，立刻将宴会的气氛推向了高峰。

在气氛的带动下，参加宴会的宾客们也纷纷欢笑着，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觥筹交错的声音响彻一片，洒出的香槟和泡沫在空中飞舞着。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宴会拉开了帷幕。

穿着制服的侍者们纷纷端着餐盘、推着餐车走进了宴会厅内，堆积在舞池两侧长桌上的食物渐渐丰富了起来。

紧接着悠扬的萨克斯声响起，在音乐的引导下，年轻的男女们纷纷步入了舞池。

在吃饱之前，大多数人都更愿意和心仪的对象先跳上一支舞，然后再计划下一部分安排……

不过陆舟，显然属于少数派。

相比起跳舞而言，还是宴会中的那些食物更能引起他的兴趣。

尤其是在啃了快一个月的熏肉三明治之后，那些色泽鲜艳的沙拉，点缀着奶油的蛋糕，烤的外酥里嫩的火鸡，以及浇着甜酒烘烤的鹅肝……无论是哪一个，看在陆舟的眼中都是格外的勾人食欲。

就在他向自己的餐盘里添着美食的时候，宴会的主人大卫，端着香槟向他这边走过来。

“感觉如何？”抬起香槟和陆舟碰了个杯，大卫笑着说道，“这场宴会，至少有一半是为你准备的。”

陆舟也笑了笑，随口回答道：“很有纽约的风格。”

“和普林斯顿比起来呢？”

“普林斯顿的派对通常都是在草坪上烤肉，对我而言是另外一种享受，”停顿了片刻，陆舟用轻松的口吻继续说道，“说起来，我以前都没注意到，你的研究所里竟然有这么多女博士。”

“当然不只是我的研究员，还有哥伦比亚大学曼哈顿姐妹会的姑娘们，”看着陆舟，大卫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你知道的，我的研究所里百分之九十都是理工男，憋久了容易出问题。给他们提供一个可以放松的社交场合，也是身为‘老板’的责任之一。”

“社团联谊？”陆舟试着用自己的方式进行理解。

大卫笑着说道：“哈哈，算是吧。”

在美国的校园中，各种俱乐部、兄弟会或者姐妹会是一种较为普遍的现象，一半以上的学生都会参与，其性质大概类似于国内大学的各种社团。

其中有的以篮球、足球、舞蹈等课外活动为形式展开的运动俱乐部，也有那种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只是给年轻人们提供一个“能让自己融入其中的圈子”的社交型俱乐部。

然而无论是什么类型的俱乐部，都有一个核心的共同点。

那便是有开不完的派对。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陆舟曾经参加过的常青藤俱乐部（饮食俱乐部），也是一种精英性质的俱乐部。只不过他通常都将那里当成吃饭的食堂，很少参加俱乐部的集体活动罢了。

至于大卫的研究所是怎么和曼哈顿姐妹会扯上关系的？

有时候其实并不需要什么特别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