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你以为邱老头为啥回来?他回来就没干别的,就给王诗成院士带了个话,说是联邦数学学会正在研究,把这一届的柯尔数学奖颁给在普林斯顿作过报告的陆舟。”
表情浮现一丝恍然,向华南随即笑着说道:“这问题确实有点严重了,难怪王院士居然咽下了这口气。”
该得奖的没拿到奖,不该得奖的拿了奖,这还没什么。可要是没拿到奖的人,跑去太平洋对面拿了奖,人们再把两位获奖者翻出来一比较,问题可能就有点大了。
要是被有心人知道了,媒体少不得又得拿数学界的八卦做一番文章,再阴谋论一番。
而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你总不能指望他有那个“思想觉悟”,吃了一次暗亏,还为王诗成几个老院士的面子,把柯尔奖给推掉吧?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这么蠢。
毕竟那玩意儿的份量,可比陈省身数学奖重太多了。
“那看来这次大会还有点意思,王诗成那老头居然主动和邱成桐握手,错过了实在是可惜了啊。”向院士笑着说道。
王熹平也笑着说:“是挺有意思的,明天我准备去那边转转。听说那小子有场三十分钟的报告会,好像是在研究波利尼亚克猜想的时候,捣鼓出了个什么群构法,会议投稿的那篇论文我弄来看了下,还挺有意思的。那小子的报告会水平可不简单,不听听可惜了。”
“那小子的水平确实挺高,我给他答辩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向华南笑着说,“可惜当时挖墙脚没挖成功,被卢建申那老头给截胡了,要不这会儿就是我带他去领奖了。”
“你别说这事儿了,一说我就来气,”拍了下大腿,王熹平愤愤不平道,“你说那个姓卢的,一个搞物理的,跨界跑咱们数学界这边来挖人了,这叫什么事儿啊。”
“呵,你这话有本事当着老卢的面去说,当着我的面说有什么用。”向华南笑着说道。
王熹平干笑了声,“这个……还是算了,那老东西开不起玩笑,我怕他气出心脏病。”
向华南笑着摇了摇头,手中的期刊翻了个页。
然而就在这时,他忽然愣了下,整个人都不动了。
将眼前这篇论文从头到尾快速扫了一遍,他的表情愈来愈严肃。一直翻到了最后一页,他的视线扫到了最后一行字,定在那里停了很久。
停顿了好一会儿,向华南忽然开口说道。
“你说的那个报告会……是几点?在哪?”
正在喝茶的王熹平并没有注意到老友的表情变化,随口道。
“下午三点,京师大,怎么了?你也去?”
“不得不去啊……”向华南轻叹一声,将手中的《数学年刊》放在了桌上,语气中带着赞许,轻声感慨道,“你自己看吧。”
不管是不是众望所归,本届数学大会的开幕式终归是落下了帷幕,华罗庚与陈省身数学奖两项大奖,也在掌声中尘埃落定。
有人不服气?
不服气也得憋着!
会场两侧的摄影师们快门按得咔嚓咔嚓直响,开幕式刚一落下尾声,坐在会场内的记者们便朝着颁奖台一拥而上。
国外最强标题党《每日邮报》的记者率先发问。
“邱教授,有人传言您与燕大数学系关系不和,请问这是真的吗?”
邱成桐笑着说:“当然是假的,我与王诗成老兄弟可是老朋友了,经常交流,王兄你说是不是啊。”
王诗成的老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呵呵了声:“当然,我对邱老先生在偏微分方程领域的工作,可是敬佩有加啊!”
这话他倒是没说假,不评价燕-邱之间的矛盾,邱成桐在学术界的地位确实无可辩驳,堪称陈省身之后的华人数学家第一人,否则也不可能一个人怼他们一群了。
换个弱者上来试试?
早拍死几个了。
邱老先生脾气耿直,眼睛里容不下沙子,看不惯国内一些学阀的作风,但也不是不分场合。在报纸上隔空喊话那叫文斗,当面对骂那就是骂街了,还让人看了笑话。
大家都是一代大师,该有的风度还是得有的。
更何况国际数学联盟主席和秘书长都在这里,无论自己人怎么闹矛盾,在外面还是得表面和气一下的。
另一边,被记者包围的不只是邱成桐几位大佬,还有华罗庚奖与陈省身数学奖的得主。
尤其是陆舟。
一个二十一岁的获奖者,实在太令人惊讶了!
对于那些新闻工作者来说,简直是会呼吸的大新闻!
一名国内记者一个箭步抢了过来,追着陆舟问道。
“陆舟先生,请问您对获得陈省身数学奖有和感想?”
陆舟哈哈一笑:“除了很激动,没有别的感想!”
又一位国外记者追了上来,用流利的汉语追问道。
“陆舟先生,传闻邱教授与您的硕士导师卢院士私交不浅,而这次陈省身数学奖是邱成桐授意华国数学学会颁发给您的,请问这是真的吗?”
陆舟眼睛转了转,把问题推了回去:“我和邱教授是第一次见面,他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学者,关于前辈们的人际关系,请采访本人,恕无可奉告!”
“陆舟先生,我想采访下您,可以加下你的微信吗?”
似乎还有一个京师大新闻系的小姐姐混了进来。
然而,陆舟是那种会被美.色.诱.惑的人吗?
当然不是!
所以,为了避免被这位小姐姐持续纠缠,陆舟选择接受采访……
面对连珠炮扔来的问题,被包围的陆舟只觉得头皮发麻,一边从人群中突围,一边用微笑回应。
mmp,没想到领个奖还这么麻烦。
不过反观他那位杨师兄,对这样的场面倒是应对自如,那张憨厚的胖脸上,永远都是挂着任何人都不会得罪的笑容。
总算是从京师大的礼堂中突围,陆舟在校门口坐上了严师兄的车。
“卢院士呢?”
“卢院士中午和老朋友一起去喝酒,我们回酒店吃,”顿了顿,严新觉笑着说,“陆师弟,可以啊!二十多岁就拿到陈省身数学奖,等你三十岁了怕是连菲尔茨都到手了。”
陆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轻咳了声说:“说起来,你们是怎么提前知道的?”
“我也是不小心才知道的,主要是卢院士神通广大。我估计他是从邱老先生那里听来的消息,然后有天喝酒的时候说漏嘴了,被我给听到了,”严新觉一边开车,一边笑着说道,“其实我是想告诉你的,但卢院士不让,你可能不能怪我啊。”
陆舟笑着说道:“不会不会,怎么可能怪你,这事儿确实不能泄露。”
严新觉问:“接下来呢?还准备继续往数学物理这个方向发展?”
“是的,”陆舟点了点头,用闲聊的口吻说道,“数学是一门重要的科研工具,就像一把剑,它可以应用到任何学科。而一位研究纯粹数学的学者,所做的工作,更像是一名铁匠。但我的兴趣并不只是打铁,对于用剑我也很感兴趣的。”
严师兄感慨道:“可以的,这个逼装得满分,我期待你站在斯德哥尔摩的颁奖台上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