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庄严留在蓝军防区内,他最有可能在哪?
当然是负责旅指的警戒和保卫。
按照这个逻辑推算,只要夜莺小组跟着他,一定能发现蓝军的旅指!
旅指。
这是徐兴国做梦都想找到的地方。
可是……
就这么放过庄严?!
“夜莺,你们有把握吗?”
“距离不算太远,应该没问题。”
老兵狙击手成竹在胸的语气令徐兴国再一次陷入犹豫。
仅仅只需要一枪。
他想起了当初在老虎岭训练基地当着那么多昔日战友的面甩下的那句话——我一定会堂堂正正赢你一次!
一枪。
就真赢了。
庄严就会成“尸体”,然后退出演习,坐保障车回去。
想想自己演习后见到当尸体的庄严时的表情,徐兴国的嘴角都忍不住挂起了一丝笑容。
不行!
他忽然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行!
相比起旅指来说,庄严没那么重要。
如果找到旅指,击毙陈满志,那么对于整个演习的大局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
虽然不一定立即宣告胜利,但至少算是导演组评判胜负的绝对重要因素。
一旦击毙陈满志,端掉旅指,红军旅再趁机发动攻击,蓝军旅即便可以由参谋长严肃指挥,但在短时间内肯定受到影响。
胜利。
这将是全旅的胜利,是这次演习的胜利!
徐兴国拼命按捺住心里蠢蠢欲动想要干掉庄严的那份炙热的想法。
“不,不批准狙击。你们只要盯着他们,然后跟踪他们找到旅指,将坐标告知我即可。”
徐兴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听到自己的牙齿在咯咯响。
那是用力咬合时候发出的声音。
为了让自己一下决心,牙齿都要咬碎了。
“明白,我们负责跟踪。”
“通话结束。”
“通话结束。”
放下话筒,徐兴国整个人如同虚脱一样靠在座位里。
刚才和自己的心魔搏斗了好一番,最终,他选择了放弃。
放过庄严,追求更大的收获。
他感觉自己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那种要拔枪亲自上场“击毙”庄严的欲望是如此的强烈。
我忍了!
他告诉自己。
为了更大的胜利。
炮阵地上的蓝军旅士兵全撤了。
开着防空灯的车队离去。
夜莺小组里年轻的士兵问老兵:“营长咋不批准咱们干掉那个庄营长?他开始侦察营长啊。”
“你懂个x!”老兵慢慢从地上站起身,半蹲在土包后面,小心环视一圈周围,然后回头看着新兵:“跟着他们也许能找到旅指,你说旅指重要还是一个侦察营长重要?”
说完,人完全站直了,一挥手。
“走,跟上他们。”
他记住了蓝军车队远去的方向。
飞快跑回侦查车上,司机看着钻上车的两个雨人,问:“怎样?啥情况了?”
“朝东南方向追,打开战场雷达,看看他们在哪。”
另一个兵打开雷达,盯着屏幕。
果然,有几辆车在一公里多外移动着。
不过,雷达的检测信号不大问题,似乎受到一定的影响,不是很明显。
“追上去,别让他们跑了。”
“放心,我是谁?”
司机信心满满地启动车子,在黑暗中驶入了大雨中,消失在黑暗里。
十几分钟后,在路上飞驰的红军侦察车放慢了速度。
“慢点,慢点!”
老兵盯着雷达,招呼司机。
司机抓着方向盘,朝前方看了又看。
“你有没有走错方向啊?”老兵问司机。
司机斩钉截铁道:“怎么可能!我是谁?我是老司机!”
老兵说:“怎么都信号源都消失了?!”
另一个兵说:“应该方向错了,大家距离越拉越远。”
“你等等!停车。”
老兵让司机将车停下,自己拉开门下车。
大雨中,面前的景象一片模糊。
老兵掏出战术手电,打开。
他不得不这么做。
车子是一直在壁灯靠夜视仪行驶,但是现在他要找痕迹,夜视仪不够用。
所以,他要开开手电。
走到前面的路上,老兵蹲下,查看地面的车辙子。
他记得刚才庄严过来的时候都是侦察车,侦察车的车辙子和工程车和运兵车之类不一样,只要没被雨水淋掉,肯定还能找到。
另一个兵也下车了,站在老兵身旁。
看看周围,啥都没看清。
远方漆黑一片。
“奇怪了,他们是从这里走的……”
老兵指着地上很清晰的车辙子。
“走了不久,很多侦察车的轮胎痕迹。”
说着,人站起来了。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响。
即便在雨夜之中,枪声仍旧清晰可辩。
呯——
老兵身上的单兵交战系统开始发出嗡嗡的蜂鸣。
接着,不远处又响起了一声枪响。
来不及做出反应的另一个兵身上也响了起来。
最后,从路边的黑暗处,十几个蓝军侦察兵据着枪,呈战斗队形包围过来。
司机突然倒车,想逃跑……
没跑多远,车也冒烟了……
“报告。”
庄严上了陈满志的指挥车,向他敬了个礼。
“回来了?”车满志打量了一下庄严:“那边什么情况。”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庄严说:“红军旅的渗透分队突然在我们的防区内如入无人之境,这里面有问题。”
陈满志问:“有什么问题?”
庄严说:“我觉得我们的通讯网络同样被人监听了,也许没有获得控制权,但他们确实在监听了。”
陈满志闻言,显得猛地一愕。
这倒是个新鲜说法。
不过,细细想想一点毛病都没有。
自己能入侵别人的通讯指挥网络,别人不能入侵自己的?
总不能觉得人家红军旅都是废材。
堂堂大区的王牌旅,肯定有能人。
“你不说,我还真没想过这事了。”陈满志说:“看来要启动备用的通讯频道。”
庄严说:“启用是一定要的,不然按照这种情况,咱们等同裸奔。不过,老频道我觉得还是不要停,继续用……”
“继续用?”
陈满志怔了怔,继而露出了灰心的笑容。
“我明白了。”
他转身朝通讯参谋喊道:“钱参谋,你现在马上给我去落实一件事。”
蓝军旅的防区内某处。
侦察车上。
在多次呼叫夜莺小组没有得到应答应答之后,徐兴国阴着脸放下了话筒。
他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
被寄予厚望的夜莺小组出事了。
颓然地坐在座位里。
又输了一次。
很显然,庄严已经识破了有人在跟踪自己的事实。
现在看来,留在炮阵地附近打算获取更多情报的夜莺小组现在已经成尸体了。
该死!
他愤愤不平地在心里骂道。
不过,一种无力感却涌上心头。
庄严仿佛是他生命中的一个魔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