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韩自诩走开,苏卉开低声对严肃说:“老庄真爷们啊……那都是为了提醒我们啊……刚才我糊里糊涂,还真的差点……”
严肃说:“这回庄严可是遭老罪了……”
张圯怡道:“平时还真没看出,老庄义气啊……”
徐兴国不屑道:“他就是狗脾气,你招他惹他,他就死咬你不放,他这不是帮你们,是跟韩阎王作对呢。”
苏卉开不高兴了。
听着这话,心里怎么都觉得不舒服。
于是忍不住回头对徐兴国说:“老徐,要不你试试?你敢吗?”
徐兴国的脸,唰一下红了,没再吭声。
早上九点,所有人被装进一辆大卡车,车子离开守林人的小院子,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慢吞吞地开。
庄严的位置不错,这次他坐车厢最后面,靠近挡板的地方。
对面坐着一个老兵,老兵饶有兴致地看着庄严,笑嘻嘻地,就像看天桥底下耍猴的把戏一样。
庄严扶着挡板吐了一路,现在他最心疼的是随着肚子里的水一起被吐出去的那些压缩饼干。
好不容易填了点肚子,接过一泡回到解放前,全吐了……
“呕——”
庄严张开嘴,吐了一口又黄又青,不知道是胆汁还是胃液的东西。
突然了,人往后一仰,靠在车厢板上。
“我现在才算明白,原来倒吊着也能把水喝到胃里……”
他有些绝望地看着车厢顶的篷布。
老兵们在车上走来走去,他们盯着每一个人,只要有人睡觉,立马一脚踢过去。
不能让队员睡着,这就是维持这一种高压的疲劳,不断折磨着人的神经,令其崩溃。
庄严不想睡。
他倒不是不想睡,而是现在被冷水一泡,人反而暂时清醒了。
对面的老兵说:“谁告诉你倒吊喝不进水的?人的食道功能和升结肠有相似的地方,能把食物推向尾端。这个道理没人告诉过你吗?尤其像倒吊的水刑,为什么难受?不光是那种溺水无法呼吸的恐惧感,还有就是不断呛进你的嘴,你的鼻腔里的水,它会让你脑袋发疼,觉得自己濒临死亡的边缘……”
他说得绘声绘色,令人仿佛身临其境。
庄严愣愣地听了一阵,忽然明白了。
就这个坐在自己对面的老兵,恐怕也接受过这种训练,否则也不会这样印象深刻如数家珍。
“老兵,你也遭过这种罪?”庄严忍不住问。
老兵嗤了一下,冷冷地打了个响鼻,说:“谁没试过?大队里只要是特战营连里的兵都试过。你以为这是你的特殊待遇?”
有人跟自己说话,庄严觉得机会难得。
不能说话,也是一种折磨。
说话,容易发泄情绪,令人轻松下来。
这就是为什么孤独的人往往容易抑郁,导致自杀的原因,因为无法排遣心里的那种郁结。
庄严这种屌兵当然不会抑郁,虽然比别人遭的罪要多了不少,不过这不妨碍他给自己找乐子,顺道打听一下这个对自己来说十分陌生的反审讯训练。
“老兵,最难受的是什么?”庄严一脸小学生的谦虚和教徒般的虔诚,看着对面的老兵,说:“能不能透露点?就当帮下新丁战友了。”
老兵左右看看,韩自诩在副驾驶,章志昂在最里面,孙鸿渐没来,于是收回目光,重新将注意力放在庄严的身上。
“本来我还不搭理你们这些新丁,不过看你小子还挺有种的,昨晚到现在被整几次你都没?,那我就告诉你吧,待会比昨晚你们尝试的水刑更难受……”
“何兵!你在跟谁说话呢?!”车厢最强面传来了章志昂的声音。
这个叫何兵的老兵赶紧住了嘴,转向章志昂大声道:“没事,我只是看他吐得厉害,让他躺下休息下。”
“躺什么躺?不能睡,这是命令,何况很快就到目的地了,看着他们!”
“是!”
要到目的地了?
听着章志昂跟何兵的对话,庄严赶紧伸头朝外一看。
这一看,吓了一跳。
远处的群山环绕之中有个大水库,在阳光底下波光粼粼,看起来,足足有几十平方公里大小,连边都看不到。
72小时……
什么时候才算完……
庄严觉得自己又有些烦躁了。
“不会吧……”
站在书库边上,庄严看着脚下粼粼波光,心里暗暗叫苦。
何兵站在身边,说:“没事,你要是撑不住,就喊报告退出就是。”
一边说,一边在庄严身上腰里绑绳子。
“不会把你淹死,但是会很难受。”
他举起了手里的绳子,递到庄严面前。
“好绳子,绝对牢靠,承重至少800公斤,拖几头大肥猪都可以,更说拖你一个人了。”
还是水……
而且是捆住手脚扔下水。
庄严心想,麻痹就不能来点别的?
天天水,喝了一肚子都是水,人都要水肿了。
水面上,章志昂和另外两个老兵在皮划艇上坐着,朝岸上喊道:“可以了,扔吧!”
没等庄严喊出声,何兵跟旁边另外一名老兵一人一边架着手,勾着两条腿,像扔沙袋一样将庄严朝水中扔去。
噗通——
庄严像石头一样落入水肿。
瞬间,耳边只有咕咚咕咚的水声,岸上的嘈杂声仿佛隔了一个世界那么远。
庄严手脚都被捆住,又闭了一口气,所以倒是没喝水。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将双手从双脚处穿到前面来,这样有利于在水中浮起来。
可是实操起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庄严在水中稳不住重心。
很快,呛了几口水。
他憋着气,翻过身,仰面向上,想将双手穿过双脚脚底。
好在,这次成功了!
他赶紧踩水努力浮到水面上……
双脚被绑着,踩水变得异常困难。
庄严再一次沉了下去,好在沉下去的时候换了口新鲜空气。
他看到了老兵章志昂,正站在皮划艇上,冷冷看着自己。
庄严已经来不及去想其他战友会怎样。
现在,他自顾不暇了。
再次沉入水中,由于氧气逐渐开始缺乏,所以没有之前那么从容。
手上的是手铐,无法咬开,否则庄严一定会咬开它,至少两只手重获自由能够划水可以获得更多的浮力。
他只能在水里尽量蜷曲身体,在那口气没有用光之前去解开脚下的绳索。
反正没人说过不能解开绳子,管他呢!
怎么舒坦怎么来,就算韩阎王要罚自己,也是上了岸再说。
已经到了毫无退路的地步,庄严也就什么都不怕了。
反而,这种极限的折磨倒是激起了他的斗志,如同一头犟牛,你想摁下它的头颅让它喝水,它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