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话没说完就被老黄打断了:“我是说放在两棵槐树之间,槐是木中之鬼,阴气极重啊!如果这棺材里放着尸体,一定……一定会尸变的!”
王叔低声说:“放心吧!这棺材还是几年前我帮着刷的漆。当时他儿子福生病重,很怕有个三长两短……”话没说完,他就停住了,好像想到了什么。
“你还记得这棺材是用啥木材做的?”
“柳树吧!”
“柳树?这是有意为之啊!”
“啥意思?”王叔有点蒙圈。
“没听过前不栽桑,后不种柳嘛!柳树也属阴,可以招鬼纳邪。柳木更是做棺材的忌讳之木。”
“还有这两棵大槐树,你们不觉得长得有些特别么?”明月师太嘶哑的声音,在这样的场合下听了让人觉得不舒服。
“几天前,我就觉得奇怪,近三年里这树长得太快了,而且也比一般的槐树茂盛。”我回道。
“师弟,能感受到一股极强的阴气么?”
老黄点了点头。
“我怀疑这两棵树一直用人的尸骨当肥料!”
明月师太的话犹如晴天霹雳,我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了当晚看到韩老三撅着屁股在树林里掘墓的情景。难道他挖坟的目的不是找别的,仅仅是为了坟里埋着的尸骨?
一股寒意瞬间传到了我五脏六腑。
“这院子里邪性得很,大家一定小心!”说着老黄纵身一跃,跳进了院子里。
一踏进院子,顿时觉得浑身一冷,似乎四周同时吹来阴冷的风。
“在那里!”王叔指着黑棺材一侧喊道。
寻声望去,就看到棺材两头各躺着一个红色的纸人,四周还散乱着两小堆还魂草。
“竟然来了这里?”明月师太喃喃道。
老黄走过去捡起其中一个红色纸人,我看到纸人上满是横七竖八的划痕。
“错不了啦!”
老黄低吼了声“跟在我后面,别弄出动静。”说着老黄靠近了门口。他推了两下,“咦”了一声,门丝毫没动。
“老三!老三?”王叔在他身后低声喊了两下,顿了几秒钟后,并无回应。
之前已经交代过,韩老三家的门和窗户上都被后纸糊了起来,门是那种老式木门,至少十厘米厚,如果里面插着门栓,别说王叔自己了,恐怕二三个壮汉也甭想撞开。
老黄又推了几下,仔细一看,并非里面关着,而是门外扣着一把青铜锁头。王叔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明月师太。
“试试窗户!”明月师太指了指一侧的窗户。
夏季窗户基本是不关的,老黄轻轻一推,伴随着“吱哟”一声,窗户竟然开了。
高大的槐树恰好挡住了月光,屋内一片漆黑。
我跟着老黄第二个跳进了屋内,脚一落地,差点滑倒。
卧槽!这么黏!我忙伸手扶住一侧的墙,几乎同时我就闻到了极浓的血腥味。老黄也是一头雾水,还没来得及提醒王叔和明月师太,俩人已经先后跳了进来,都是差点滑倒。
“地上黏糊糊的,啥东西!”王叔压着嗓子喊道,顿了一下他又说“好大血腥气啊!”
王叔平时有抽烟的习惯,身上自然不离火柴,在他点燃第一根火柴的一刹那,我差点崩溃,瞬间就知道为啥地上这么黏,而且屋里充满血腥味了,在淡淡火柴光的映照着下,几乎整个地面都是红血。
我们几个人就站在血里。
王叔虽然彪悍,可也没见过这场面,吓得手一哆嗦,火柴随之掉到了地上。
紧接着他又划着了第二根,随着光晕的扩大,血淋淋的场面再次显现了出来。
“卧槽!这么多血啊!”我吓得喊出声来。
在第二根火柴熄灭前,我快速扫视了一圈,看到屋内除了满地的红色血液外,并没有死猪死羊,甚至是人的尸体。
很快,王叔划着了第三根火柴,同时也看到了两三米外桌子上的蜡烛。
点燃蜡烛后,屋内的景象看的更清楚了,我看到几乎整个客厅的地面上都是血,厚度超过了一厘米。
王叔弯腰瞅了几眼,对王叔和明月师太说:“这血已经发黑凝固,应该存在一天以上了,看这些血的数量,如果是人血的话,至少得四五个人的吧!”
我心里又是一咯噔,难道前天晚上王叔带着我挖坟的事,被韩老三知道,已经打草惊蛇了?
这些血又是哪里来的呢?我正寻思着,头一歪,恰好看到窗户上。
顿时吓得打了个激灵,我看到刚才我们进来的窗户上探出半个脑袋。
慌乱间我跌跌撞撞地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摔倒,指着窗户说不出话来。
几个人忙顺着我的手指望去,恰好看到一个脑袋从慢慢的探了上来。原来是人!认清这人模样后,我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竟然是他娘的张队长。
“张队长?你……你怎么来了?”
他没有理我,而是死死地盯着地面,脸都扭曲变了形。
“这……这是咋回事啊?这么多血……”声音已经变了调。
王叔低声回答:“我们也是刚到……看着好像都是人血啊!”
张队长犹豫了一下,纵身跳了下来。差点摔倒,我忙扶住了他。
他先是环视了一圈,然后掏出了手电筒。
在手电光和蜡烛光双重光晕的照射下,客厅内的一切看得更清楚了。布局和几天前我们来吃饭时一模一样,甚至大饭桌四周的板凳依旧是原样摆着,可见从那天起就没动过。
茶几上还有那天几个老头喝水的茶碗,有个杯子里还有半杯水,桌子上一个罐头瓶,里面放着几个烟屁股。
如果不看地上的一层血,韩老三家屋子里根本没有异样,更别说打斗杀人的迹象了。
血是从哪里来的呢?一时间几个人的好奇心盖住了恐惧——老黄和明月师太虽是道门高人,可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血腥恐怖的场面。
韩老三和韩福生呢?我头脑里瞬间浮现出韩老三突然变得青面獠牙,然后把自己儿子撕成两半的画面。
王叔在我身后喃喃道:“看来,这一切还真是老三干的……”
我们跟着张队长悄悄靠近了里屋的门,看样子,血迹似乎是从这扇门后流出来的。
张队长扭头看了我们一眼,点了点头,似乎是给自己鼓鼓劲,然后深深吸了口气,转身缓缓地拉开了里屋的门。
那一瞬间,我想象了好几种可能性,难不成有五六具被抹了脖的尸体,横在地上?
门“吱哟”一声开了,我首先看到的是正对门口的椅子上,坐着个耷拉着脑袋的人,竟然是韩老三!
看样子人已经死了,双眼瞪得圆大,嘴巴微张,好像临死前想说什么,不过还没等说完,人就嗝屁了。
他的胸膛和座位下满是凝固的血,估计死亡时间也超过了一天。
张队长愣了半分钟,还是很职业地凑上去做尸检,我们四个互望了一眼,都傻眼了,特别是王叔。
王叔在进屋前,已经断定这一切,包括屋子里的一地血迹,都是陈老三所谓,谁曾想,进门后却看到了他的尸体。
韩老三都被杀了,显然他并不是凶手,那凶手又是谁呢?
初步尸检,韩老三胸膛有个血窟窿,心脏也不在了,浑身血液全部流失。王叔的脸色变得铁青。
“这么多血,从哪来的呢……”此时张队长的恐惧估计已经全部转化成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