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祠堂，程雨扬终于被放出来了。
“王远非怎么样了？”他有点紧张地问。
这次来放他出来的不是他爹程一嵬，这位现在正闹心呢。
前两天他在儿子面前信誓旦旦预言王远非要完，让儿子好好反省，结果等来的消息却是魏关完了，何主任也被连累，夹着尾巴嚣张不起来了。
那他给何主任和魏关送的钱成了什么？上智商税？
程一嵬一想到家族给他全家七口人整整一年的生活费全都打了水漂，就恨不得把程雨扬再关个半年。
“大少爷。”
家中管家在门外的低声呼唤。
“有什么事情？”
“家主老爷来了。”
程一嵬精神一震，父亲很少会主动来见他，有事会让人通知他去拜见，今天为何会突然登门呢。
家主程龙章今年七十三岁，以七大关高手来讲，仍在壮年。
他步履不快，浑身却透着百兽之王的那种威严。
程一嵬早就躬身在候在那里，直到他坐到位子上，这才行礼。
“儿子拜见父亲。这几天正要去给您问安，没想到您竟有空来儿子这边。”
程龙章摆摆手，“坐吧。雨扬那小子呢？”
程一嵬不知父亲怎么一坐下就问起程雨扬，生怕这个小子又背在他在外面闯下什么祸被父亲听到耳里，便小心回答：“他……被我关了一阵，刚放出来，不知又想出什么新招式，找人打架去了吧？”
程龙章倒没有什么异常，只是随口问：“他犯什么事，被关起来的？”
程一嵬也不隐瞒直接说：“还不是怕他给家族惹祸，前些天侍卫部有个叫魏关的小子去抓雨扬认识的一个狐朋，他居然指使手下暗中动手脚，破坏电梯，堵路还不算，居然胆大到开车去撞侍卫部的押解车。”
程龙章听着皱皱眉，自己这个儿子谨慎过头有时显得胆小，生出个孙子却胆大包天。两个人要是匀乎一下就好了。
“是该关起来让他涨涨记性。”
“我问你个事，雨扬那小子是不是跟一个叫王远非的小家伙很熟？”
“王远非啊。”程一嵬听到这个名字心里不由地发虚。
“熟倒没那么熟吧，不瞒您说他这次惹的事，就是因为那个叫王远非的。”
“其实他们两个一共没见过几次面，当初还是打架认识的。就是前阵一起在大角岭那边一起混了几天，结果这小子居然就傻得帮王远非去撞侍卫部的人。”
“我可是花了三亿才帮他摆平这个篓子。”
程龙章看不出喜怒，慢慢端起茶杯，吃了口茶。
“王远非这小家伙你见过吗？对他有什么印像？”
程一嵬没想到父亲对这个人有兴趣，脑子里迅速整理了一下，然后说：“王远非这个家伙太邪门了，儿子也有点看不透他。”
“明明就是一个乡下出来的小人物。先是跟柳家斗，几乎一手把柳家大角岭宝藏的寻宝给搅黄。”
“而且他还胆子大到借着寻宝给咱们和白家送好处的名议，牵着咱们的鼻子帮他对抗柳家。”
“同一时间，他招惹柳家还不够，还跟侍卫部的人又斗得不可开交，居然还能逢凶化吉跟特别行动队搭上关系。”
“别的人若敢像他一般朝三暮四早就死多少回了，他偏偏能在夹缝里苟着，柳家完了他没事，魏关也完了他还没事，连诸家那个在国士院里的依靠这回也灰头土脸，他还是屁事没有。”
程龙章默默听完，又问：“那你为什么还不让雨扬跟那小家伙来往？”
程一嵬以为是父亲考较自己，一笑说：“父亲，这道理很简单啊。这小子只是凭着小聪明和一点运气才能混到现在，但是他的运气不会永远都这么好的，总有倒霉的时候。”
“他那点根基，一阵风就能连根拔起，我们程家现在韬光养晦还来不及，怎能能他混到一起去冒那风险呢？风险和回报根
本就不成正比。”
“你真是糊涂。”程龙章冷哼。
“吕瘦棠的心思你难道还看不清楚吗？柳家那一窝贼崽子灭了，我们没办法也没借口去管，但是下一家是谁？他不来动我们程家，去动白家、胡家我们管不管？”
“这个……”
程龙章答不上来。
这些事他都懂也想过，但是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今年是直隶分院院主吕瘦棠上任第五年，过了十一月就整整六年。
这五年里前四年他的精力主要集中于陆续取消各地地保会，尽力削弱家族和宗门直接控制地方的能力。
程、白、胡、柳四大家原本把持着直隶绝大多数地方的地保会力量。
甚至两年前程龙章还是葆城地保会会长。
尽管四家使尽各种解数，还是在吕瘦棠连消带打的手段面前败下阵来。
程龙章也没能幸免，从会长位置被赶下来。
哪怕吕瘦棠很有分寸，终究还是伤了程家颜面，程龙章自此郁郁不乐很少露面。暗地里没少跟吕瘦棠之间隔空较劲。
“我来说吧，以前我们之斗不过姓吕的，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姓吕的狡滑奸诈，总是在我们四家中挑起事端，让我们不和，他好从中取利。”
“第二我们当初扶植的那些人都是蠢货，包括柳容海更是蠢货中的蠢货！”
程一嵬只能点头，以胜败论，输的人肯定都是输在蠢上的，就算赢的人也没多聪明。
反正很多斗争事后看来，比的就是谁先犯错，恰好又被对手抓到了机会。
自家老爷子要是当初比吕瘦棠聪明一点，也不会被逼着从会长位置退下来了。
但是他不敢说父亲蠢，只能点头问：“父亲想把王远非收为己用？”
“嗯，是这个意思，这小家伙运气够好，手段也够狠，我觉得好好栽培一下，一定可以变成对付吕瘦棠的利刃。”
程一嵬苦笑：“就怕这小子养不熟，喂不饱，再反咬一口。”
“别提那个畜牲！”程龙章听出儿子说的是谁，脸色登时阴沉
下来。
程一嵬也愿想起那个人，那件事，小心地捡起摔断的话题继续道：“那我就让雨扬试探一下他，是否有依附我们程家的意思？”
“可以，必要时可以先拿出点诚意来。”
这句话从程家主嘴里讲出来意义可就不同了，想攀上程家，帮程家做事的才俊如过江之鲫，如果知道谁能入得了程家主的法眼，还不立刻身价飞涨，名动一方。
“家主老爷。”
管家的声音恰在这时又从门外传来。
“有什么事？”
“三少爷来找您。”管家回答。
“让三魉进来。”
家主的四个儿子一嵬、两魑、三魉、四魁。
程三魉一直负责掌管程家的耳目，这时间来了必然是有什么重要情报。
果然，这位看起来十分普通甚至老实木讷的三少，进门后便直接说出了一个最新的消息。
“什么！那小家伙怎么敢这么大胆子！”
程家主听说王远非杀了四名侍卫部成员，并且重伤一名国士院研习部一位高手，掠走一人，简直不敢相信。
这究竟是被逼得失控爆发了，还是刚刚打脸国士院得意而忘形？